等到他再抬头,目光顺着细细的门缝溜进去,只看到长嫂蹲在药炉旁边,将两颗鸡蛋扔了进去。乌黑的长发没有梳妇人头,耳垂和眼尾微红,头上一支腊梅金钗,手腕上铜钱摇晃。绣着兰花的裙子有些短,藏不住下面的绣花鞋,还露一截儿雪白的脚踝。
秦烁像被吸了魂,瞬间不会动弹。
大哥还在床上睡着,嫂子在床边煮鸡蛋,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钟言用勺子捞出了鸡蛋,在地上磕了两下,然后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剥了。鸡蛋白和脚踝那截儿呼应,很快就剥出两个滚圆的烫鸡蛋来,就在秦烁以为她准备吃蛋的时候,她竟然在床边脱了衣衫。
先是外衫,再是衣带,然后是两只绣花鞋,一蹬,光着脚上了他大哥的床,双足的跗面高而圆润。床帐是喜庆的红,晃得钟言的脸色发红,他放下帐子,一下隐了进去。
秦烁这才如梦初醒,吞咽了两口唾液。
忽然紧闭的床帐又掀开一条缝隙,一条光着的胳膊伸了出来,指尖挂着一件什么。那东西被攥在掌心里,只有柔软一团,掌心一松开,它舒展着掉在绣花鞋上,不是别的,竟然是一件红肚兜。
肚兜上是戏水鸳鸯。
这……秦烁浑身冒火,三两步地逃走了,心里受到极大的震撼,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等他走了,钟言才笑着撩开床帐将肚兜捡回来,就这点本事还想勾三搭四,离你大哥的稳重还差得远呢。现在他下面穿着裙,上身光着,总不能就这样和秦翎相见,干脆将肚兜重新穿上。只是这红肚兜是专门给女儿家所制,略小了些,红绳勒入皮肤,不敢大动,生怕动作大了就要崩开。
秦翎动了一下,像是要醒来。刚刚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门口说话,像是二弟。
“谁?”他问,手往旁边摸了摸。
“我。”钟言侧身躺下,将他抱住了,“别动,我给你滚滚脖子。”
“谁!”秦翎吓住了,可眼前的声音和珍珠霜的香味骗不了人,是她。由于他这是午睡,所以只穿了贴身的亵衣,隔着薄薄的布料他察觉到她没穿什么,竟像是……光着的。
“别动。”钟言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左手拿一颗滚烫的熟鸡蛋在他脖子上轻轻滚动。秦翎却不管这些,一个劲儿地躲,忘记眼睛看不见,还紧紧地闭上了。
“你这样不好。”秦翎羞得直抖,光天化日,竟然就这样抱上。
“都成亲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再说还有床帐呢。”钟言只想笑,“你要轰我,我就这样出去。”
“别!”秦翎急了,“你怎么能!”
“别气别气,气坏了还是得我哄。”钟言搂得更近了些,用自己体内散发的阴气去镇他体内的毒阳,“不过我有些
()冷,
夫君能否搂着我的腰?”
秦翎的两只手缩在身前,
呼吸急促起来:“这不合礼数。”
“那就冻着我吧。”钟言是想要一个更亲密的姿势,否则怕镇不住。谁料秦翎半天都没动静,滚到第一颗鸡蛋都凉了,他还没动。
钟言将变凉的鸡蛋捏碎,鸡蛋黄变得全黑,并且蛋黄的表面全是疙瘩。可惜了,这颗蛋全是废掉。
于是他又换了一颗,就在他以为秦翎已经羞晕过去的时候,一双手臂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腰,像一个缱绻的港湾。
“我并非……只是你以后不要这样了。”秦翎红透了脸,虽然不知道她拿鸡蛋滚来滚去是做什么,但没有一丝地怀疑。胳膊搭在她的腰上面,秦翎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日,书上教的礼义廉耻全用不上。珍珠霜很香,是自己让元墨给未过门的妻置办的,可真闻见了,他又怕自己买错了,她不喜欢。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床帐外头咕嘟咕嘟地煎着茶,钟言将他的头按在锁骨上,外头的蝉鸣和鸟叫穿透大婚的喜帐,有种岁月悠长的静好
手里的鸡蛋不断滚着,将秦翎颈后瘦凸的那块烫红了。
“这是做什么?”秦翎又开始往后躲,他头一回庆幸幸亏自己看不见,因为他知道面前的是什么。鼻尖不留神在她的皮肤上一滑,像着了火。
“热敷,让你睡觉舒服些。”钟言温温地说,怕他疼了。
秦翎一时半会儿没动静,对房中人的理解更多了一层,肌肤之亲大概就是这样,他们赤裸相见,互相交付,彼此亲密。
“其实……”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让你一个人回门不对,我若是还能起来,过几日再回一次也无妨。”
“好啊,等你好了的。”钟言的心莫名一软,饿鬼的坚硬忽然不顶用了,因为欺骗了一个将死的人。自己只能让他踏踏实实地走,去轮回,去投胎,阳寿的事只能袖手旁观。
“还有,那天是我小气了,我并非此意。”秦翎如释重负,“只因为梨树是我娘陪我种下,我才舍不得,不是不给你吃。”
“嗯?”钟言没听明白。
“那日,你问我要一个梨子,我当时没给,后来我给你摘了,你可以吃。”秦翎说。
竟然是这样,皮身人顶着自己的身份,和他聊这些。钟言心里明了,却不敢吭气,连吸气的动静都屏住了,因为秦翎的后颈皮肤上顶出一根铁针的针头来。
蛋能孵化生命,有生气,故而能吸出他体内的长针,这下他的眼睛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