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莲叶挨着水的背面吸满了泥螺,密密麻麻,坠得叶子沉甸甸。
回院后,钟言发现秦翎已经醒了,正坐在竹林边听里头的鸟鸣。他轻手轻脚地过去,往他背后一站:“眼睛好些了吗?”
“我听见你了,别想着吓我。”秦翎慢慢地转过来,迎着光,眼睛微微发酸,“你又去哪里疯了?”
“我说我又上树了,你信不信?”钟言将他一缕头发卷在手里玩耍,“推你到外面看看,去不去?”
“不去。”秦翎认真分辨着她的裙色,雪青色好看,但没有大婚那天的红色那么好看。
“宅子里开了好些花呢,你小妹那边还有蔷薇。”钟言想让他出去透透气。
可秦翎不这样想,病躯容易引人议论:“不去,我在这里坐坐挺好。”
这人可真够犟的,又容易生气,怎么都没法劝,正当钟言百般无奈时,院门口跑来一个小厮,元墨头一个如临大敌,钟言却摇摇手:“让他进来。”
有人来这里?秦翎也愣住了,这个院子早如与世隔绝,怎么忽然来人了?
“大少爷,大少奶奶。”小厮到面前弓着腰说话,“二少爷叫小的来一趟,传个话,那日三少爷和四小姐说想看戏班子,二少爷请了一班,这会儿已经进来了,晚上也请您过去看看。”
“不去。”秦翎不带犹豫地拒绝了,这种热闹他不爱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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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厮答。
“那应该很热闹,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过。”钟言靠着轮子椅,“但还是算了,出嫁从夫。”
秦翎这时抬起头,下了好大决心似的:“你去回我二弟,用膳时我过去。”
小厮得了话就走了,没瞧见大少奶奶嘴角那抹志在必得的笑。钟言戳了下秦翎的脸:“这是哄我呢?”
“也不是。”秦翎这回没躲,拿出秦家大少爷的做派来,“元墨,帮我找出行的衣裳。”
元墨差点没听懂,使劲儿地“诶”了一声,恨不得喜极而泣。
戏台子都是戏班带来的,就搭在西边的小院里,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今晚所有人都打鸡血似的,私下里纷纷议论,只因为秦家的大少爷今天要出来了,还要带着大少奶奶。这可是许久未闻的大事,在秦家干久了的家仆还记得大少爷长什么样,新来的根本不认识大少爷的鼻子眼睛。
“你们别聊了,赶紧干活儿。”
“可是大少爷真能出来?他不是马上就……”
“嘘,小声点儿……谁知道他什么样子,听说药都喝不进去了。”
“那不就是等死的活死人?”
“来了来了!”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吊着嗓子,下头的丫鬟端着瓜果点心布置,所有人都愣在这儿了,只因为一下子瞧见了。快办丧事的大少爷一身青衫,收拾得齐整如玉,扇骨的吊坠儿也是青色,被身后的人推着。推轮子椅的就是那日娶进来的新嫁娘,一边推,一边听着后厨总管事张开在后头报账。
“这就是上个月的账,确实买鲜鱼较多。”张开低着头。
“知道了。”钟言点了点头。
周围无声,可每个人心头都打了个响雷,大少爷好了,张开竟然把大权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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