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ton很忙,司机在滴滴喇叭,他快速地上车,要去台湾的,姜美玲呢,最大的爱好就真的是做法事,求神拜佛。
可能人压力很大或者很忙很没有寄托的时候,就希望去有个松弛的事情,她花在这个事情上面的钱呢,很多很多,但是迄今为止,没有成效,甚至说,完全就是没有用的事情。
她这辈子最恨坐船,赶飞机去台湾的,“入台证都带了吗?”
眼角看到滔滔蹲在一摞报纸前面,在一张一张地分报纸,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团,她看见这样大小的孩子,心里是有些难过的,扭过头去不再看。
“放心好了,都带齐全了,还有上次准备的海水珠,这次一起带过去给仙姑。”patton打开盒子,好大一串珍珠。
姜美玲放心了,往机场那边去赶飞机,路上就在考虑去做的事情,她很信潮汕本地的神佛的,拜珍珠娘娘,潮汕人寻常喊阿婆神,据说是有保护婴孩的神力。
这些patton是不太懂的,也不是很信,但是姜美玲的话,如数家珍,“这次法会呢,要重塑金身的,这串珍珠我珍藏多年了,刚好拿出来可以给天妃做珍珠凤冠,一共九颗,戴上一定气派,珍珠娘娘一定高兴的。”
每年呢,捐钱捐东西,法会一个都不少的,内地不好往返,就直飞台湾去,patton把盒子扣起来,觉得人总要有点信仰的。
有的人信耶稣,有的人信穆罕默德,有的人信佛,冯滔滔觉得自己信钱。
他分报纸的时候,就第一次赚钱的时候,从没有觉得这样快乐过,手脚特别的利索,胳膊特别的麻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分报纸,是在分钱唉。
对待这份工很仔细很认真的,像是马报这样的,塞进去就好了,但是滔滔手里的,边角就是全部要对齐的,他做的一份非常的服帖。
带他的工友在旁边喊的,“喂,不用这么麻烦的,塞进去就好了。”
滔滔就笑着答应,“好,这样整齐一点嘛,看着很顺眼。”
“顺不顺眼,需要的人都会买的,走,吃早饭去了,包早点的。”
从夜里干到早上,别人吃早餐看报纸的时候,他们就手工了,很辛苦的,钱也不是很多,去糖水罗那边吃早点,滔滔就帮着去端猪血粥。
“罗老板,谢谢你指点我,不然我找不到工做。”滔滔把油条捡起来放在碗上面,一人一碗猪血粥一根油条的。
糖水罗摆摆手,“玲姐心善,每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人来找,不过他们做做就觉得辛苦走了,谁愿意天天分报纸啊,没出路的。你以后也不能一直分报纸,辛苦钱还少,这里机会很多的,运气好的话一夜暴富,买彩票赌鸡买马才能翻身,才可以过人上人,不过我运气差,买这些年字花档没有一次中头彩啊。”
人人都好爱一夜暴富的,几乎人人都有这样的发财咸鱼翻身梦,一边做梦一边不影响努力奋斗的,反而更激励人往上走,往更高处走一走的。
滔滔就听着,也不讲话,只帮忙,喝一碗猪血粥不饱肚子的,但是油条他就没吃,报纸包起来了,组长吃差不多发工钱,这种辛苦钱都是按天发薪水的。
滔滔最后一个,六块钱,然后老板掏出来一个硬币,五毛。
“明天继续来做,我看你做事不错,还算勤快,这五毛多给你的,不要跟他们讲,你报纸分的比他们要好。”
滔滔捏着钱,那一瞬间的感觉,胸口就是膨胀起来的,特别的膨胀,鼓鼓囊囊的,又特别的踏实。
就像是在这片土地上,结结实实地踩着下去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弱,陆樱楠呢,在家里面那么辛苦,一天也赚不到一块钱的。
他可以睡桥洞,早上吃一碗猪血粥,油条拿回去给小女鬼吃,他可以一天吃一餐的,然后一天就可以有六块钱,如果再去找别的事情做,就还有更多钱的
满脑子都是钱的,甜水罗来收碗筷,见他发呆,“发什么神经啊,累坏了吧,我跟你讲过的,做事情很辛苦的,很多人一辈子只能赚辛苦钱,像我一样喽,要赚大钱才可以。”
滔滔帮收拾碗筷,又洗干净,他心里是很澎湃的,这种澎湃在甜水罗泼冷水之后,依旧灼热,灼热着他的眼睛鼻子五官,每一个都在努力着。
弄弄在盒子里面绣花,她可以一把把盒子举起来,“你回来了啊,哇,看你这么高兴,一定找到事情做了对不对,我要是管事的,一眼看你也会相中的。”
滔滔就抿唇笑,给她看钱,“你看,可以买好多个菠萝包的,这边最好吃的点心是菠萝包,等我干够一个月,我就去买菠萝包,到时候你尝尝好不好吃。”
手上都是黑色的油墨,弄弄看见了,两只手抱着他的手指头,给他擦,“油条就很好吃,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吃油条的,我不喜欢菠萝包,软趴趴的又不香脆,哪里有油条好吃呢,你快洗洗手睡觉,你放心睡,我在这里看家。”
她捡了很多垃圾回来的,垃圾桶里面找出来的,“你看,这个毯子是不是很好,我觉得还能用的,我亲眼看一个打扮很体面的人扔的,人家说不定只是觉得旧了,你来睡。”
这个手呢,很神奇,她能托举东西,力气很大,但是也仅仅是托举一瞬间,主要是在海里把人托出水面就可以了。
她总归这么大,拇指大小,然后油条要那么大一根,她扶着,站着吃。
就像是蜡笔小新抱着一根柱子,一边吃,一边新奇地看看外面,不会有人路过,桥洞上面有车流声音,有沉重脚步声,她再回头看一眼,滔滔已经睡着了,安心再吃一口油条。
二十六块五毛钱,姜美玲有给二十块,弄弄慢慢地想着,觉得真是个大好人啊,好的不像是她自己。
她自己不敢跑远一点,又想帮滔滔找一下信箱的,仔细回想起来,也没有想清楚信箱一般在哪里放着的,说不定要去邮局,好远的。
她明天可以一起去做事的,她又不重对不对,最起码可以陪他一起,那就没时间绣花了。
她赶紧把绣花针掏出来,不敢磨洋工了,穿针引线一点一点开始修补,都坏了衣服,得补好,只有补好衣服了,她才可以长大。
她要绣到晚上,然后半夜再陪他去分报纸,他分报纸的时候呢,她就在口袋里面睡觉,这么一想,自己好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