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噎了一下:“姓陶那个陶。”
“哦,那个啊!”大娘恍然。
冯乐真转移话题:“你们在排什么队?”
“你不知道?”大娘一脸神秘,还有几分惊讶,“你竟然不知道?”
冯乐真盯着她看了片刻,笑道:“前面是沈随风吧,他在坐诊?”
“没错!就是沈大夫,我就说么,你身为他继母,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大娘热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冯乐真被拍得险些跪下,讪笑一声默默往旁边挪动两步。
大娘仍在感慨:“沈大夫可真是个奇人,针灸几下就把跟了老李头一辈子的咳疾治好了大半,还帮李婶家那个小孙子接好了骨头,这不,听说他在村头免费义诊,我们一个村的人都慕名前来,想让他给自己治治身上的毛病。”
说着话,队伍前端突然爆发感激的哭声,众人翘首去看,便看到一个女子泪眼婆娑地抱着孩子离开,而她怀中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脸都红透了。
“她家孩子不是个哑巴吗?竟然能哭出声了。”
“沈大夫可真是神医,哑巴也能治好,不知道我这多年的腿疾能不能治。”
众人议论纷纷,期待地往前挪动,冯乐真拄着拐杖,索性也加入队伍里。
大娘见她站在自己旁边,便继续与她攀谈:“这会儿还挺暖和,你穿这身热不热?”
冯乐真顿了顿,看一眼自己身上明显有些大的外衣:“不热。”
“怎么可能不热,不行就将
外衫脱了吧,咱们乡下没那么多讲究,不是非得衣帽整齐。()”大娘说着,还真要上手帮忙。
冯乐真抬手拦住:真的不热。?()_[(()”
“可是……”大娘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就对上她冷清的眼眸,登时有些讪讪,“不、不热就穿着吧。”
冯乐真笑笑,默默将衣带系得更紧一些。
陈尽安的衣裳穿在身上,着实有些不伦不类,但她的衣裙沾了血迹,需要这件外衣遮挡。大娘也看出她衣裳不合身了,但莫名不敢提,冯乐真看出她的局促,不动声色聊起别的,大娘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又像先前一样热情了。
看病的队伍还在有条不紊地往前移动,冯乐真慢悠悠跟在后面,却因为前面人的遮挡,始终没瞧见沈随风。
“大夫,我没钱买药。”一个男子把完脉后,担忧地将手放下。
“不过是普通热气,多饮温水便好,不必买药。”沈随风头也不抬下了诊断,等面前的人起身离开,才说一句,“各位稍等,我要休息片刻。”
话音未落,有人在面前坐下,将手伸了过来。
细细嫩嫩的手,还染了漂亮的蔻丹。
沈随风刚喝几口水,头也不抬道:“捣什么乱?”
“我也是排队来的。”冯乐真眉头微挑。
沈随风扬唇:“你与他们不同,即便排队,也要付钱。”
“沈大夫还真是有原则,”冯乐真嘲完,又接了一句,“记账就是。”
见她坚持,沈随风眼底泛起笑意,敷衍地用指腹在她的腕间敲了两下:“腿上有伤,不宜乱动,旁边有凳子,若实在无聊就坐那儿等着,不要耽误其他人。”
“沈大夫不愧是神医,敲两下便能看出我腿上有伤。”冯乐真起身去他旁边坐下。
沈随风歇够了,示意村民继续排队,等人坐下时扫了一眼她的拐棍:“不敲也看得出来。”
冯乐真眉头微动,只当没听见。
沈随风继续坐诊,遇到脾气大又不听劝的病患,脾气便比对方还大,遇到胆小紧张的,又温声出言劝慰,一张脸变来变去,却与冯乐真平日认识的那人全然不同。
是属于乡野的沈随风,跟京都城里给达官显贵看病的沈先生相比,似乎少了一分刻薄,也少了一点难缠。冯乐真第一次见这样的他,索性就多看几眼。
又送走一位百姓,沈随风忍不住扭头:“好看吗?”
“好看。”冯乐真淡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