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风扯了一下唇角,抬眸看向冯乐真。
刘明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面带殷勤:“殿下,这下您可满意了?”
冯乐真冷淡看了他一眼,又一次端起茶杯。
刘明德见她不打算离开,便知道她在逼自己立刻执行,咬了咬牙还是派人去了大牢,准备用一下午的时间将所有百姓都送去校场。
“你去盯着点。”冯乐真吩咐阿叶。
阿叶答应一声也赶紧去了。
厅堂里只剩冯乐真一人,她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看向还在门外站着的沈随风:“还不进来?”
“怕将病气过给殿下。”沈随风摊手。
冯乐真神色冷淡:“本宫先前去了牢房一趟,里头关着几千患病百姓,要过病气也该是本宫过给你才是。”
沈随风闻言静默片刻,抬脚走了进来。
“不怕?”冯乐真扬眉。
沈随风笑笑:“死有何惧。”
冯乐真不置一词,只是安静地坐着。沈随风见她面有疲态,便知道她今天从在街上见到他开始,便没有好好休息过,于是也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
厅堂里静悄悄,冯乐真垂着眼眸放空,沈随风看着放空的冯乐真,气氛一时间还算松弛。
只是这点松弛很快被冲进来的阿叶打断。
“殿下不好了,牢里百姓们闹起来!”她急切道。
冯乐真皱眉:“怎么回事?”
“他们见官兵来接人,
以为是要把他们抓出去杀,一时崩溃揭竿而起,与狱卒和官兵打起来了!”
阿叶话还没说完,冯乐真便已经往外走去,沈随风心里叹息一声,也赶紧跟过去。
一行人急匆匆来到牢房时,已有不少官兵和百姓倒下,刘明德急得汗流浃背,看到冯乐真后忍不住叫苦:“殿下哟,您可害苦下官了!”
冯乐真不予理会,径直走到冲突的人堆儿里,阿叶和沈随风立刻将她护住,有不长眼的往这边来,都被二人给拦住了。
“恒康长公主驾到,尔等还不赶紧下跪行礼!”阿叶呵斥。
在大乾,谁人没听过这位长公主的名号,杀红了眼的百姓们微微一愣,正不知所措时,一个高壮男子突然嚷道:“谁知道她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官府找来骗我们的,兄弟们杀出去,杀出去还能有一条活路!”
此言一出,百姓们又开始躁动,冯乐真索性找一个高处站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头上的帷帽摘下。
“殿下!”
“殿下!”
阿叶和沈随风同时脸色一变,而冯乐真的脸已经彻底暴露在空气里。
原本已经蠢蠢欲动的百姓们愣神地看着她,虽然从未见过她,但在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却已经信了大半。
“你们一群病患,站都站不稳,如今可以跟官兵相拼,无非是仗着人多,待其他守城军赶来,便只有死路一条。”冯乐真见众人重新静下来,这才缓慢开口。
“那也不能等死啊!”刚才那人又开始嚷嚷。
阿叶当即大声道:“谁让你们等死了?殿下特意下令将你们从牢房移至校场,为的就是好好给你们治病,你们倒好,不听话也就算了,还与官兵起冲突。”
被训斥一顿,百姓们愈发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信。
“本宫知道,诸位这段时间受苦了,既然本宫来了,就没有让诸位继续等死的道理,”冯乐真面色缓和了些,“诸位若是愿意相信本宫,就跟本宫去校场,本宫与诸位同吃同住,直到你们的病症好转。”
阿叶闻言顿时急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强行忍住了。
“你、你当真愿意救我们……”一个猫儿一般的声音响起。
冯乐真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个七八岁大、已经被红疹毁了半张脸的小姑娘。
她眸色缓和了些,低声道:“你们是大乾子民,本宫在一日,就绝不会放弃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