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胡算了,算盘这东西说简单也算简单,可要想往深了学,必须要找个厉害的师父开蒙,你这样乱七八糟地算,日后就算摸出些门道,也很难再精进。”冯乐真一副过来人的姿势。
小姑娘被她说得有些郁闷:“说得轻巧,你满南河打听打听,看哪个算盘师父肯给女子授课,他们只会说姑娘家要多学琴棋书画,账本那些东西会看就行,学得太多只会叫人觉得精明,姑娘家一精明,就嫁不出去了。”
阿叶被她惟妙惟肖的语气逗乐:“你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哪学来这些词儿?”
“我已经九岁了。”小姑娘不高兴道。
阿叶挑眉:“看着不像,不会是心眼太多,压得不长个了吧?”
“你……”
“我倒是认识一个姑娘,不仅算账厉害,管铺子理钱财更是一把好手,你若是有心学这些,不如让她教你,只是她不方便来南河,只能与你书信来往。”冯乐真笑着拦住斗嘴的二人。
小姑娘先是眼睛一亮,随即想到什么又不高兴了:“算了……我爹不会答应的。”
她叹了声气,抱着自己破破烂烂的算盘便离开了。
冯乐真也不阻拦,只是笑盈盈在亭子里坐下。阿叶偷瞄她几眼,等小姑娘走后立刻问:“殿下怎么对她那么好,竟想让秦管事给她开蒙。”
“大约是本宫心善。”冯乐真一本正经。
阿叶:“……”
“什么表情,难道不是?”冯乐真扬眉。
阿叶干笑一声,实在说不出夸奖的话。
这一场小小的插曲,谁也没有再提及,转眼到了晚上,冯乐真按时去醉风楼宴饮。
沈随年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她来了便迎上去:“参见殿下。”
“这醉风楼可真是雅致,沈大少找这么个地方,想来费了不少心吧。”冯乐真微笑寒暄。
阿叶一听险些笑出来,心想殿下也是会损人,嫌地方寒酸也不直说,说什么雅致不雅致的。
沈随年笑着解释:“这是舍弟六岁时,草民送他的生辰礼,如今也过去十几年了,一应物件都旧了不少,还望殿下恕罪。”
阿叶:“……”不愧是沈家,六岁孩童过生辰收的礼物都这般大手笔。
“原来如此,”冯乐真含笑颔首,“不知沈大少邀本宫来此所为何事?”
“草民请殿下来,是想向殿下道谢,”沈随年端起酒杯,神色郑重许多,“这第一杯,是谢谢殿下阻止皇上修运河,保全了大乾商贾的营生。”
说罢,他一饮而尽。
冯乐真拈起酒杯,却没有喝的意思:“运河不修,赋税不增,的确保全了大部分商贾,沈大少身为商贾之首,这杯酒本宫就受了。”
沈随年儒雅一笑,又斟了杯酒举起:“这第二杯酒,是谢谢殿下这段时间对舍弟的照拂,他那性子实在叫人头疼,想来也没少气殿下,草民得谢谢殿下留他一条狗命。”
阿叶被他的说法逗笑,清了清嗓子才忍
住。
冯乐真想了想,点头:“确实没少气本宫,本宫觉得沈大少得喝两杯才行。”
沈随年大笑,干脆自罚三杯。
“沈大少好酒量。”冯乐真赞赏。
“这杯酒,却是赔罪了。”沈随年又倒一杯,叹了声气道,“听舍弟说,答应了护送殿下去营关,能为殿下效劳,实在是他的荣幸,只是临近年关家中事忙,草民实在需要他来周旋,故草民只好斗胆向殿下讨个人情……”
阿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见自家殿下脸上笑意不减,便只能面无表情垂下眼眸。
“当然,人情也不是白讨的,”沈随年笑道,“殿下此去营关路途遥远,少一人护卫便多一分危险,草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该给殿下再带些人。”
说罢,他击掌三次,雅间的门顿时开了,两个容貌清俊的少年便走了进来。阿叶见状顿时心头火起,直想质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家殿下难不成是谁都可以吗!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自家殿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两个少年郎。
她:“……”真是不争气!
“这两个小子身家清白,一个擅医,一个身手极佳,护卫殿下想来不是问题,”沈随年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万两,“这些是草民为殿下准备的盘缠,知道殿下不稀罕这种铜臭之物,但路上总少不得要用钱的地方,殿下带着,草民也更放心些。”
“沈大少这是拿银子打发本宫呢?”直到此刻,冯乐真的神色才淡了一分。
沈随年忙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鄙薄,除了有些银钱,别的什么都给不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沈大少身为大乾第一富商,能给本宫的可多了去了,”冯乐真凉凉开口,“只看沈大少愿不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