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失笑,想说这么做太过麻烦,还不如直接被骂一顿,可一看到冯乐真消瘦的小脸,又什么都舍不得说了,只是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多叫了些人来。
事实证明余老爷子还真是个场面人,一看这么多幕僚都
来了(),自然不敢不给尊贵的外孙女面子?()_[((),只能强行将火气忍下来,只是在快走的时候警告地看了冯乐真受伤的脚一眼。
冯乐真一脸无辜,只是在送走他们后还是疲惫地叹了声气。
秦婉心疼她,但大事当前,也不敢劝她休息:“殿下,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去收拾禁军,”冯乐真面色平静,“本宫要将冯稷所有羽翼,亲手,一点一点折断。”
秦婉低下头答应一声。
当今皇上炸皇陵杀皇姐的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人人愤慨,皆说冯稷不配再做大乾的君王,不配做他们的天子,至于长公主带兵围了皇宫的事,大多数人都觉得痛快,只有一小部分人犹疑不定,觉得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当然,小部分人的声音,注定会被大部分人掩盖,就算有格外愤慨的,也会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手段,一看就是傅知弦做的。”冯乐真听阿叶提起此事,一时间有些好笑。
阿叶睁大眼睛:“我说呢!纵然殿下是民心所向,如今这民心也未免太齐整了点,原来其中有傅大人的手笔。”
“他这几日没来,应该就是在忙这个吧。”冯乐真摊手。
阿叶点了点头,又道:“陈尽安也没来。”
“他倒是想回来,本宫没有允准。”冯乐真想起他昨日给自己的信中,有三分之二都在说回来养伤的事,便一时有些想笑。
他自从醒来之后,便总是给她写信,一天能来五六封,她若是得空,就全都回了,若是没空,便一天只回一封,就这么闹了两日后,他大概是怕耽误她办正事,一天五六封变成了一天一两封,她看出他的顾虑,便回复说可以继续写,于是这一天一两封,突然就变成了一天七八封。
看着冯乐真脸上难得的轻快笑意,阿叶生出几分好奇:“殿下,您这几日似乎心情很好啊。”
“多年夙愿即将达成,心情能不好吗?”冯乐真反问。
阿叶撇了撇嘴:“明明是因为陈尽安。”
冯乐真一顿,倒也没有否认。
“所以……你们一天写那么多信,究竟都聊了什么啊?”阿叶问完立刻摆手,“可别跟奴婢说是聊正事啊,奴婢还没见过您哪次聊正事时会这么高兴呢。”
“你想知道?”冯乐真眨了眨眼睛。
阿叶立刻点头。
冯乐真想了想,索性拿出来几封,阿叶一边嘴上说这不合适吧,一边快速接过来查看——
陈尽安每一封信都是厚厚的,字写得密密麻麻,看起来很是用心,结果仔细一看全是废话,动不动就问殿下早饭吃了什么午饭吃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换药痛不痛喝药苦不苦睡得好不好,看得阿叶一阵无语,当即就放下了。
“这个陈尽安……”阿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天憋出一句,“难为殿下还愿意陪他说这些无聊的事。”
“本宫倒觉得有趣,”冯乐真浅笑,“他一开始传来的信里,倒也是在聊正
()事,可渐渐的就变成这样了,估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写信的他与平日的他有多不同。”
阿叶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心里啧啧两声,不由得想起忙得连长公主府都来不了的傅大人,还有那个兢兢业业照顾情敌的沈先生。
嗯,这俩人其实都挺好的,但是……阿叶又悄悄看冯乐真一眼。
但时也命也,说不清,不好说。
禁军是天子近臣,唯一使命便是保护皇上,虽然冯稷民心已失,但也鲜少有人愿意归顺冯乐真,不过好在被冯稷折腾了几年,又被陈尽安弄走一部分人,剩下的相比从前已经少之又少,冯乐真尝试收拢,失败后索性就暂时关押起来。
在忙活了多日后,冯乐真身上的淤青淡了不少,也终于有空进宫看看她那个好弟弟了。
她进宫那天,京都下起了连绵的细雨,带着秋寒的雨水落在地上,将红墙青瓦描了一层水色。皇宫里这段时间人心惶惶,愈发显得这座宫城陈旧、无聊,冯乐真坐在步辇上,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寝殿。
寝殿门窗紧闭,屋里燃着重重的熏香,却依然盖不过浓郁的药味,冯稷穿着龙袍坐在里间的地上,低着头把玩一张空白的圣旨,听到身后响动也没有回头。
冯乐真倒不介意他的无礼,只是施施然坐在步辇上,对着手里的小镜子整理妆发。秦婉看了周围人一眼,周围人当即低着头离开了,秦婉倒了杯热茶递给冯乐真,便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屋里的茶,果然是最好的。”冯乐真轻抿一口热茶,缓缓开口。
冯稷头也不回:“朕屋里的水皇姐也敢喝,就不怕被毒死?”
“本宫从不以身犯险。”冯乐真平静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