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模糊地睁开眼睛,他坐在床头,在帮她按摩酸痛的小腿,“耀兰。”
“你受委屈了。”他大概以为她睡着了,语气平淡而满怀心事,更像自言自语,“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钱。”
男主人的预言成真。
越来越多的剪彩,欢呼,热闹。
大理石的柜台,小小的二层楼,跑上跑下的点单。
握住的双手,饮下的香槟,锦衣华服的男女。
相拥而泣的父女,抚摸她后脑苍老的手,账户里多出的汇款。
璀璨的水晶吊灯,一整扇八开的玻璃旋转门,铺到门口的艳丽红毯。
镜子外圈雕刻着缠绕的花叶。丝绸睡衣下露出的锁骨依然美丽,描出柳眉,涂上口红,镜中人回归正轨,苦尽甘来。
外间的钢琴曲舒缓,高跟鞋踩着节拍,拎起裙子下楼,名贵西装的人耐心地等在尽头,一步一步靠近,挽住他屈起的双臂,无数闪光灯雪片般亮起,迎接王与王后到来。
落下的绸带与彩纸片,宽敞温暖的轿车,女仆怀里安睡的男孩,明丽的商场,美容院护工柔软的掌心。快乐被定格,变成头版头条灰色照片,“旺夫女”三字旁是她高傲愉悦的笑脸。
音乐声达到了,渐缓下去,故事结尾,万物应沉醉在美梦里。乐手收梢,却多划拉一笔,“嗡”地一声,宛如魔咒响起。
黑不见五指的夜晚。丹蔻抚上男人肩膀,亲吻落在脖颈,扣子一粒粒解开,无数炙热的的爱意涌出。
他面对着墙,一动不动,好似已经睡熟。
更多急切的吻落下,手背却被疲倦万分的冰冷掌心压住。
戛然而止,冰冷的黑暗降临,如五指山兜头盖脸。
衡南好像被浇了一头冷水。
同时她也意识到不对:
她跟着盛君殊“问灵”。问的是屋顶上脊兽,飞檐下铜铃,问的是一切关于金耀兰在祖宅的童年。怎么会看见饭店,别墅,甚至……如同亲历的,躺在被婉拒的床上?
耳畔嗡嗡作响,像堵了一团棉花,她终于隐约有人在叫:“衡南,醒醒,衡南。”
盛君殊的声音。
衡南满头冷汗,骤然抬头,满天青灰,铜铃正在疯狂颤动。
她听不到铃响的声音,但这恐怖的震动引起了天书的共振,胸口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往喉咙上冲。她胆子很小,更加怕得发抖,一抖,骤然喷出一口血来。
看见血,她脑袋一嗡,整个人瞬间就没了意识。
“衡南!”盛君殊脸色都变了。
盛君殊看向受怨气而疯狂抖动的铜铃,符纸如刀飞去,刹那间将铜铃打落,铃铛“叮咚”地坠在地上,滚落开,发出闷响。
盛君殊将软倒的人拦腰抱起。
“你在哪里?”
衡南双眼紧闭,躺在急诊室的床上,左手被盛君殊握着。她嘴唇上的血被盛君殊擦拭过一遍,外表看不出异常。
“先做个心电图吧?”医生征求他的意见。
“好。”盛君殊握着电话冲她点点头,又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比较好的心内科医生?”
“希尔顿博士刚从美国回来,本来给后天下午预约的病人做手术的,现在应该有空。但是需要预约……”
盛君殊直接把黎向巍的名片和电话卡递给她,医生顿了一下:“我现在联系他。”
“喂?师兄?怎么了吗?”肖子烈那边极其吵闹,隐约还有劲爆的音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