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丢了把钥匙到柜台上面,视线继续粘着电视机,争分夺秒地追她的电视剧。
钥匙上贴的房号是“304”,不太被房客喜欢的号码。
陈雾拿了钥匙放进兜里,提着旅行包去了三楼。
电视放广告,老板抓了把瓜子磕起来,她看了看楼梯方向,开始寻思刚才的房客长什么样。
一身棉布做的衣服,男的,叫陈什么,头发很黑,脸很白,年纪不大,戴眼镜,乡下来的,嗓子不知道怎么哑成了那样子,左手似乎不能用。
别的就没注意了。
在春桂,小旅馆经常出事,但开旅馆的只多不少。因为没摊到自己身上那就是没事。
老板也是那么想的。谁知她家还真就出了个状况。
一对情侣跑来开房厮混,大半夜的吵上了,还动起了手,砸烂了房里的东西,见了血。
那一层的房客都找老板投诉,老板挨个道歉。
老板敲那对情侣隔壁房间,她敲了好久门才打开。
里面一片漆黑。
年轻房客还是来时那身衣裤,头发很乱,没戴眼镜,身上的味道不难闻:“是钱不够了,要我续费吗?”
“不是不是,还够。”老板看他长长的睫毛在青黑的眼下扇动,后知后觉地问,“陈先生,你还想住啊?
陈雾回了房间,出来时给了两张一百的。
老板欢欢喜喜地接过去:“我是想跟你说,你隔壁的两个人闹的动静确实太大了,对不住啊。”
陈雾干裂的嘴唇扯动:“是吗,我没有听到。”
老板一肚子官方的说词猝然卡住,那么大动静,怎么会听不到?她家的隔音效果可是零啊。
没等她再说什么,房门就已经在她眼前关上了。
“睡觉睡太死了?”
“怎么小伙子的呼吸不太对,脸也很红,发烧了吧。”
“要不等会儿给他煮碗稀饭。”
老板碎碎叨叨的下楼,被二楼忙完的丈夫听到,冷不丁地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看上个屁!跟咱儿子差不多大!”老板掐着丈夫走了。
稀饭没了下文。
一天傍晚,老板又在追剧,有人下楼了,她的余光瞥了瞥,看清是谁以后,脸就转了过去,“陈先生,你出来走走啊。”
“天气不错,走走也好。”
老板观察年轻人,才洗过脸,刘海湿湿的,整个人比登记那天瘦了一大圈,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眼里都是血丝。
普通的发烧能到这程度吗?
老板心里嘀咕着,估计是她的视线明显了些,年轻人感应到了,回头静静地看向她。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天生含泪光,眼里好似有个故事,很长,也很乏味,一点都不精彩的故事。
某一瞬间,她以为年轻人要找她说说话。
意识到他们不熟,就没说了。
老板脚步匆匆地追着年轻人出去,看到他买了两个包子,给了流浪狗一个,自己一个。
流浪狗几下吃掉包子跟着他走了一会,
他把自己没吃两口的包子掰了一半,丢给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