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些比兰德斯想得要好一些,有些又比兰德斯想得要坏一些。
命令是夏尔曼下的,他身体方才好转一点,得知了自己的兄弟正在出现了传染病的贫民区后便好心地派治安官将这地方封锁起来。
他的理由很充分,“兰德斯怎么会去到那种地方?传染病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能为了他一个人,伤害了王都其他的人,侍卫长,您说对吗?
尽管布鲁恩对夏尔曼的尊重很有限,但夏尔曼毕竟还是王太子,他勉强应了下来,又去国王那试图周旋,亚尔林是真的病得厉害,听说有传染病后也开始为难起来,身为国王,他或许有许多不足的地方,但毕竟还有一份责任心,否则他也不会放下成见,召唤他最可怕的儿子回到王都。
难道这决定又招致了上帝的反感以致于王都中竟出现了传染病?亚尔林在身体康健时也未必是个思维多么高明敏捷的人,在病重时就更加思绪混乱了,加上夏尔曼拖着病体来拜见他,亚尔林就再无法应承布鲁恩的请求了。
就照夏尔曼的意思去做吧,亚尔林疲惫道,我相信兰德斯是能理解的。
兰德斯果真很能理解,他听了布鲁恩这一番委婉的解释后,冷笑了一声,那语气中的轻蔑与不屑丝毫不掩饰。
布鲁恩勉强道:“兰德斯,你听我说……”
“舅舅,不必说了,兰德斯冷冷道,您现在仍然有我的尊敬,但若您再帮那些人辩解下去,那可就难说了。
布鲁恩也无话可说,亚尔林是挺糊涂的,倘若夏尔曼不出事,他都快把莱锡交给这样无能的儿子了,只是因为兰德斯生得太不体面,又有种种恶习,尽管布鲁恩觉得那些根本称不上恶行。
“我会在这儿帮助你,”布鲁恩道,尽我一切所能。
隔着篱笆,侍卫们又送进来许多对传染病可能有效的草药,还有两个倒霉的医生也进来了,他们看上去并不算得上心甘情愿,面色很灰败,大概是怕死,布鲁恩也同样忧心忡忡,唯独比尔抓着篱笆,信心十足道:“亲王大人,别担心,神父和您同在,上帝会保佑您的。”
兰德斯道:闭嘴。
医生进入到了病区,察看了病人的情况后,也只能采取一些
面对传染病的老方法,焚烧草药,煮香叶水给病人擦身。
香叶的味道在广场上弥漫着,亲王过去,用鞋尖撇了撇神父的衣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要继续留在这儿了。
神父道:“这很好,我们本就该在这里和民众一起共度难关。”
神父说起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真是得心应手,亲王在感叹他那虚伪的同时,又不禁想他到底是天性如此还是在修道院日久天长的耳濡目染之下变成了如今这番做派。
环境的确是能影响人的,但倘若人的本性不是如此,也未必就会那么快地学会、精通这些东西,可见神父本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兰德斯召来医生,询问道:“你觉得泡香叶水有助于预防这种疾病吗?”
医生道:“我想应该是的。”
兰德斯又召来那几个得力的青年,让他们分发草药给街区的各个家庭,他做事如此有条理,又说一不二,叫几个青年都很是折服,他们再也不在意亲王这张奇怪的脸了,而是心悦诚服地被对方的风采所迷倒。
两个皇家医生也不得不承认奥斯亲王具有天生的领导能力,忙碌了一会儿后也不觉得怎么痛苦倒霉了。
神父一直静坐着,亲王让人煮了香叶水,他自己并不惧怕疾病,但感觉神父似乎不够强健,白袍下的身躯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看上去是有些瘦弱的,更何况他还和病人接触得那么频繁、亲近。
亲王想叫神父去到香叶水里洗个澡,可又无法自如顺畅地表达自己的好意,他就是这样的脾气,让他去挖苦讽刺人时,他可以毫不停顿地说上一整天的时间,但要让他去表达什么友好的意思,那可真是为难他了。
“我并不是要对他示好,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说正确的话罢了。”
他那虚伪野心虽然十足的上不了台面,但却也正合我意,免得还要迂回地去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