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特别正式,带着鳄鱼皮的袖箍,外套挎在臂弯,显得英俊而稳重。
简若沉拿近些看。罗彬文望向镜头的视线空洞无交点,嘴角微微下垂,肩膀紧绷,手借着外套的遮挡,握住了什么东西。
典型的悲伤表情。
罗叔握住的大概是装有他和母亲合照的怀表。
因为怀表链绷紧了,怀表如果还在兜里,那么那条拴着怀表的链条应该微微下垂,而不是绷直。
简若沉缄默半晌,将照片装回去,拿起起-诉书推进流程。
等托廉政公署立案与律师对接完毕,确定这新主管再无一丝翻身可能时,已经到了中午。
关应钧没来找过他,估计是酒醒了,回忆起昨天做了什么,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吃饭时,简若沉与他对视几秒,果然看到藏在发丝下红头的耳尖。
简若沉默默看着他,眼神揶揄。
关应钧被看得脖颈都烫了,一仰头,将凉粥一口喝干,灯光落在他无名指的素圈戒指上,找出一丝澄澈的光亮。
他哑声道:“下午…做什么?”
昨天没来得及温存。
今天……
“花钱。”简若沉幽幽道。
关应钧怀疑自己听错了,目露疑惑。
简若沉沉重补充,“花五千万。”
他很擅长把钱花在公事上,但实在不善于罗叔口中的花钱享受。
长辈没教。
大院里最奢侈的享受就是一群长辈约着喝茅台吃花生米,在饭店聊天,比一比国家给哪个部门拨款多。
一开始给导弹旅的比较多,陆军首长便挺直腰杆,与有荣焉。
后来拨给海军舰队的多,海军首长就扬眉吐气,嘿嘿直乐。
要是在家,就下一下楠木象棋,在弄点昆仑山额云雾茶品一品。
再奢侈一点的爱好,就是钓鱼和打羽毛球。
钓鱼、下棋、品茶、打羽毛球、种兰花、骑自行车。
这就是长辈教他的享受方式。
无论哪个都不可能一下子花五千万。
换成逛街,那花钱就真成折磨了。
奔着想买的东西搜刮还行,但漫无目的地走实在是痛苦,简若沉不喜欢。
其实,花钱办事破案就已经是无与伦比的享受,拿钱砸证据的时候,堪称其中之最。
简若沉直直盯着关应钧,“你有什么想要的?我送你。”
关应钧与他对视,平静道:“我最想要的已经有了。”
就坐在他面前。
两人对视一瞬,不约而同又别开视线。
简若沉有点纳闷。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前偷偷摸摸背着人谈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
对视一眼都这么、腼腆想躲。
反而会横冲直撞地互相碰上去,不满足于目光的相接,想要试一试别的地方相互融合触碰。
怎么公开关系,吃了个饭,什么都做过了,反而变得比刚在一起的时候还青涩?
简若沉一时想不明白,看着边上罗彬文空空如也的位置发了一会儿愣,恍然想起他听闻母亲死因之时,颤抖着遮住眼睛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