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豪宅。叶氏众人护着周夫人一起到了新豪宅。虽说是豪宅,但也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奢华的装饰上盖着厚厚的尘土。周夫人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浅浅划过,轻笑道:“至少空置了五年了。”倾城笑答:“夫人好眼光。”跟着来的奴仆们一进门便分工明确,不用周夫人一言一语,就已经各自收拾起来了。看着他们忙得热火朝天,周夫人感慨万千:“从前我整日沉浸在自己的苦命人生中,竟从未好好看过他们。”“没想到他们都这般勤快肯干。”倾城抿着嘴,心事重重地走到周夫人面前:“夫人,有一事我必须向您坦诚。其实这宅子不是……”“不是茗贞买的,是你租来的。”见倾城开口,周夫人竟直接抢先说了出来。倾城有些诧异,不由得张大了嘴。“夫人……您都知道了?”万一户与徐宁异口同声。周夫人笑着点点头:“你们一把这宅子的契书拿出来,我便知道了。茗贞手里已经没有什么银两,买不起这么大的宅院。”“这宅子是我阿耶旧友的,他离世后,因家中无人再在朝为官,身份已不符合规制,便不得不迁出这宅子。”“当时他们走得依依不舍,却也没有办法。再找一有实力购置的人不容易,有资格的未必有银两,有银两的又没有资格。”“他们是本分人,不敢偷偷越了规矩,便只能放着,碰到有人愿意租的就能租多久租多久。”正说着,周夫人拍了拍倾城的肩膀:“你们能选到这宅子,很聪明。”“价格低廉又能壮门面,我感谢你们都还来不及呢!”“现在啊,我最需要的就是你们帮我把这好好布置布置,让它像个样子。”倾城闻言,与徐宁和一户相互看了看,一起对着周夫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突然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夫人!夫人!”“这丫头,怎么这般不稳重?”小丫鬟笑得清灵,眉眼都透着股儿机灵,傲娇地将嘴一撇:“夫人,您先莫要挑我的不是,我若说了,您也稳重不了!”她顿了顿,扬着嗓子道:“是娘子来了!”“是茗贞?”如那小丫鬟所说,一听到这个消息,夫人直接激动地起了身,站还没站稳便着急往外走。小丫鬟偷笑着扶住她一起迈过了门槛。倾城眼皮一直不停地跳,虽说周茗贞能出来她心里高兴,可这宅子的事她并未与周茗贞通气,她是如何得知这宅子在何处的呢?一旁的徐宁同样忧心忡忡,两人默契地对看了一眼后,便一起跟了上去。众人一起迎到了大门口。万侯府的马车刚刚停稳。周茗贞就迫不及待地探出个头,看到周夫人两眼都含着泪:“阿娘!”她迅速地下了马车,还不等人搀扶便已扑进了周夫人怀里:“阿娘!您受苦了!”周夫人双手轻抚着周茗贞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泪眼中满是心疼:“瘦了不少。”咳咳——这边母女俩刚温存了两句,站在马车旁的嬷嬷便不耐烦地咳嗽了起来。周茗贞条件反射般地从周夫人怀里弹了起来,擦着眼泪退后了半步。马车的门帘再次掀开,万老夫人缓缓从门帘中露出了半张脸:“周夫人,好久不见啊。”见万老夫人穿得隆重,周夫人又立刻看了看周茗贞,这才发现她今日穿得也格外正式,脸色立刻一白。周夫人缓了缓,带着叶氏众人及家仆们一起向老夫人福了一礼:“妾卢氏令仪,恭迎万太夫人。”“恭迎万太夫人!”万老夫人将手搭在嬷嬷手上,两人快速交换了下眼神。嬷嬷冷着脸、没好气地开口问道:“夫人您方才说什么?卢氏?恕老奴愚钝,您这意思是?”周夫人不卑不亢,目光直视着万老夫人,淡然答道:“妾已与周侯爷正式和离,从今日起妾便只有一个身份了。范阳卢氏,卢令仪。”万老夫人闻言,脸色一黑,方才的傲气也瞬间少了几分。万一户有些不解,低声问道:“周侯爷还没用印呢,夫人怎么就这般着急地当众宣布了?”倾城捂嘴笑道:“夫人这是为了给茗贞撑腰!”见一户仍皱着眉,徐宁补充道:“万老夫人突然到访,还来得这么急。且与茗贞的衣着都讲究得很,定不是来探望周夫人这般简单。”“夫人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突然搬出了自己的母家范阳卢氏。卢氏地位崇高,就算是君侯也要让它三分。”“哦~”万一户明白过来,“所以万老夫人是因为忌惮卢氏才突然柔和下来的。”“正是。”周夫人嘴角礼貌上翘,伸手道:“老夫人,外头蚊虫多,还请进府一叙!”“呵呵。”万老夫人笑了笑,“先不急。还有人没到呢。”这下周茗贞也懵了:“太夫人,还有何人啊?”哒哒哒——话音刚落,不远处一极宽敞的素雅马车便朝着这边奔腾而来。众人好奇望去。“是官家的马车。”万一户站得高,看得更远。他踮起脚,用手掌遮阳又探了探,惊讶道:“徐府?”万一户放下手,疑惑着看了眼徐宁:“这……京师还有谁家姓徐,还在朝为官啊?”徐宁和倾城闻言,均心里一沉。倾城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京师徐姓做官的人家本就不多,更不多的是,能坐四驾马车的人家。她担忧地看着一旁的阿宁,只见她清冷的面容上已经沁满了冷汗。细白如水葱的手指也紧张地紧紧攥着裙裾,好似下一秒便能抓出个破洞来。吁——马车停在了众人面前。徐夫人微笑着从马车上走下来。万老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得意地瞧了眼周夫人:“令仪啊,这下人齐了。咱们可以进去了!”周茗贞疑惑不已,看看徐夫人又看看自己阿娘,满脸不解。徐夫人则像有备而来,目光穿过两位夫人与倾城,直勾勾地看向了徐宁:“宁儿,都与你说了多少次了,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你总穿着一身郎君的衣袍,要我如何见人?”:()喜卷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