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城一共待四天,许青霭足足画了九张画,每一张都像是按比例将风景缩小收进画纸。
其他系的同学都被他对色彩的运用和构图惊艳,纷纷凑过来看他画画,时不时问上几句,许青霭都弯着眼睛给他们解答。
他脾气好,又不藏私,无论谁请教都会很耐心地讲,有时候还会示范。
几天下来,他都快成这次采风团的团宠了。
费于明本来担心他一个人来会被排挤,但现在想实在是多虑。
许青霭这几天像是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爱笑、讲画时骄傲自信,时不时嘴上跟他浪一句。
费于明有点想问问他跟那个缪斯怎么样了,但看他心情才刚好一些又不忍心揭他伤疤,只好咽了回去。
最后一站的布州是一处古朴而原始的村寨,依山而居,只有十几户人家。
古旧的建筑与蓬勃而生的油菜花辉映,因为交通十分落后山路也十分难走,孙长胜便联系了当地的居民借住在他们家里。
布州多雨,孙长胜特地看了天气,结果上山不久就开始打雷。
学生们只好扛着画架四处找地方躲雨,但山上渺无人烟,除了参天树木便是山石,根本没有地方可躲。
雷暴天留在山上很危险,孙长胜扬声说:“大家不要慌,我们先想办法下山,结伴一起走,千万不要走丢!”
布州很冷,山上温度更低,下雨伴随狂风顿时将温度拉低至个位数。
学生们冻得瑟瑟发抖,背着画架跟在孙长胜身后。
山雨暴烈,急风骤雨呼啸而来,远方雾霭沉沉几乎看不见方位,整个山头全都笼罩在雨势之中。
一瞬间压下来的云头几乎将天光笼罩,黑沉沉地山林里影影绰绰无比骇人。
撕裂天穹的闪电与震耳欲聋的雷声交错,有胆子小的女生已经快被吓哭了。
“老师,怎么办啊?好大的雨,还在打雷会不会触电啊我好怕。”
“这里没有躲雨的地方吗?好冷啊。”
“手机也没有讯号,万一出了事怎么求助啊?我上次看到新闻说采风被困在山里足足十九个小时才获救,我们不会也要困十几个小时吧,我好害怕。”
孙长胜听他们恐惧的嗓音心里也急,他带着这帮学生出来,责任全在他肩上。
他抹掉脸上的雨,扯着嗓子安抚学生们的恐慌情绪:“都别怕,我一定把你们全都安全带下山,大家不要紧张,千万要注意脚下!”
山路湿滑,每一步都有可能跌跤,大家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试探脚下。
许青霭忍着冷意,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频率,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费于明脱下外套丢在他头上,“穿着。”
许青霭立刻扯下来还给他:“不行,你会感冒的,我还能撑。”
“你撑个屁,让你穿你就穿。”费于明不由分说将外套裹在许青霭肩上,被风和雨一打,立即打了个哆嗦。
“这什么瘠薄天气,刚才还是大晴天这会儿说下雨就下雨,变脸比翻书还快。”
许青霭也怕病发给大家添麻烦,只能将衣服穿好,“谢谢你啊肥鱼。”
“谢什么,老子还打算跟你一块儿开画室呢,你嗝屁了我找谁给我赚钱去。”
许青霭轻轻点头,忍住冷意尽量放慢呼吸走在他前面,约莫半小时后不经意回了下头,突然一怔。
费于明:“怎么了?”
许青霭前后看了好几遍,蹙眉道:“安珂好像不见了。”
费于明也是一愣,前后都看完还数了一遍人数,发现果然少了一个人。
“老师,少了一个人!”
孙长胜头皮一麻,冒着雨快步走回来:“谁少了?少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