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再没有遗留之后,他将手机重新还给了谢闻声,嘲讽地冷笑:“回你的老家去吧,这些钱,够你在老家做点小生意了。”
谢闻声沮丧地走出了清洁公司,没有撑伞,径直走进了滂沱大雨中。
坐上公交车,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个字——秦肖。
“喂,谢闻声,我们记者现在就要过来了,你让你的工友做好准备。嗐,这大雨…我们在室内采访啊。”
“没有新闻,没有采访了,我要回家了。”
“啥?你说啥?”
“我现在就去火车站,你们不要过来了。”
“不是…咱不是说好了吗!”秦肖急了:“我们采访之后,电视台会加急播出,说不定今晚就能出新闻,你的工友很快就能获得社会捐款啊。”
“那你们自己去找他吧,他叫梁大桥。”
电话那端,秦肖沉默了片刻,终于似明白了什么。
长久的无言,让谢闻声窘迫又羞愧,他正要挂断电话,忽听秦肖轻笑道:“要回家了?”
“嗯。”
“行,朋友一场,那我祝你前途无量。”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谢闻声能明明白白听出讽刺的意味。
但他并不生气,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
谢闻声坐在了候车室,火车的鸣笛声近在耳畔,检票口也已经打开了。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抬不动脚。
他怎么能让如此龌龊不堪的自己,乘着火车回到殷殷和殷流苏身边。
可是…可是包里装得那张五万支票,却是实实在在的啊!
谢闻声翻找着背包里的支票,找了半晌还以为弄丢了,最后终于在夹层里找到了。
看着支票,他松了口气。
钱终究是钱,吃过苦的人,都知道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却在这时,他注意到背包里除了衣服之外,好像还有其他的物件。
谢闻声伸手掏了掏,从背包底部,掏出一包油纸,里面塞了几个软软的白馒头。
馒头用油纸严严实实裹了起来,摸着尚有余温。
外面的油纸上,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字——
“谢小哥,如果我女儿将来能治好,你还是要给她当干爸哟,认识你很高兴,后会有期——梁大桥。”
谢闻声的心理防线瞬间决堤了。
他拿出馒头,疯狂地往嘴里充塞着,一边吃,一边眼泪汹涌而出。
周围不少人见他异样,都纷纷探头观望。
谢闻声浑然不觉,嘴里嚼着馒头,躬着身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从来未曾有一刻这般憎恶过自己…感觉自己过去的那点儿阳光和清凉劲儿,全没了。
现在他变成了和经理一样的人,变成了年少的他曾经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终于,在检票口关闭的一瞬间,谢闻声用力擦掉了眼泪,决然地冲出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