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桑和秦恭俭看到此处霎时意识到,德音观出事了。二人飞快地朝着被封锁的那条街巷跑去。
此时,风惊幔已然身在犹来阁右卫封锁的范围当中了。非但如此,还早早占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能不佳吗?人家可是追着犹来阁放出的信号雾第一时间赶来的。那雾放得好巧不巧,刚好就在风惊幔翻上树揪叶子同时也是视野最佳的时候。索性,原计划的“梅子寒”也被临时改了碰头地点。
骗过殷桑和秦恭俭两个帮她顺利脱身的那句“七师兄”,她的确是拍脑门儿随口喊的,没成想她的一张嘴竟然开了光。
天地良心,她原也不想的。掰着手指头算算也知道凡是顾言迟出现的时候自己就没碰到过什么好事。
被安置在封锁圈外的秦恭俭可不这么想。认定了风惊幔是因为看见顾言迟才把他们甩下的,一张脸看起来郁郁寡欢。
秦公子驾到却被挡在事发地点以外完全是为了其安全着想。对此,顾言迟自然不敢大意,还安排了自己的人在其左右保护。
德音观的西侧围墙外。风惊幔微合双目伸手捻决,在极力搜索着遗留在这一方空间的沉梦碎片。顾言迟就在她前方的位置,正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一个倚墙而跪的人。那人的神色间有一种志得意满的顺遂安然,两手在胸前做着非常标准的祈神的动作。
那人看不到顾言迟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脸,他的眼睛是紧闭的。顾言迟之所以这般认真地盯着他看,因为那人早已没有了气息。在他脸上最后余下的这道志得意满,砌成了一个诡异而无解的微笑。
殷桑自侧墙的高处一跃而下,落在风惊幔的身边。两只手交替着拍了拍似是刚抓了什么灰大的东西,摇了摇头一脸的嫌弃。风惊幔慢慢睁了眼,看了看殷桑甚至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顾言迟站起身对他二人问道。
风惊幔和殷桑对视了一眼,四只手干干净净地摊在了顾言迟面前。
“干净得要命,连一吹灰尘都没有。”殷桑回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又没有遭到外力压制,如果要解释得通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的的确确是死得心无旁骛死得毫无怨念。”风惊幔补充道。
顾言迟显然对这个答案颇感意外。“难道说,死者在濒死时一点情绪都没有吗?”
“也不能这么说。”风惊幔接着道,“千统大人可以把那个‘濒’字给去了。”
顾言迟听到此处大为惊讶。死亡的过程固然短暂,尤其遭遇突发意外者更甚,但将此过程展开剖析来看尚可分为多个不同的阶段。如果一个人能做到在整个死亡过程中心无杂念所有过往皆视若无物,如此境界已足以跳出凡尘了。
风惊幔说完又走得近前面对着死者道:“而且,还有一个地方要纠正。我们两个确是徒劳无功无疑了,但有一个情绪表现得比被我们追到还要明显。”
那则情绪,赫然挂在了他的脸上。
“噫——”秦恭俭显然被这道诡异的笑吓得不轻。好在之前风惊幔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准备还是有的,更加不至于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就说了叫你别看吧你偏不听,您秦小公子的眼睛呢就是太干净了,这些个污七早八的东西就应该有多远离多远。”
“哼!”秦恭俭深知风惊幔的话中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只是每一个字听上去都会引起他的浑身不适却是真的。
他既不能像风惊幔时常念叨的顾言迟那样骁勇善战守护云洲,又不若殷桑那般随时都可以陪在她身边与她并肩作战。他只能是云洲的小公子、未来的世子秦恭俭。
一时间,他也不知自己因为不满而嫌弃的是他的身份,还是在他身份的光环下护佑的,那个他自己。
秦小公子终于在一整队犹来阁右卫的护送下返回王城了。这个阵仗较之来时……就完全不能比较。
顾言迟的理解,他此时归返自是跟太卜柏昭详述此事是有大局观在的,落在殷桑眼里则是小公子出得城来竟玩儿得个兴致索然。
当然,普通的命案自是不必惊动太卜大人的,而本案的离奇之处除了死者诡异的跪姿和微笑,就是凶手作案的手法。
伤口在喉,颜色晦暗,初始发现时死者的体温与常人无异,表皮甚至没有外翻,血流几似于无。创面虽不齐整但周边难掩邪灵特有的阴煞之气。经过仔细查验,与兵器局旧案的凶手一样,非邪即灵。
“有一点可以确定,一定不是庄瑾。无论从杀人的手法还是自身所带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