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延被这笑意所感染,眼神又柔和了几分,他将第二碗面捞出倒入碗里,被积极的宿亭云接过,又稳稳放到餐桌上。鹤延没忍住,轻声说了一句,“真棒。”
“鹤延……”宿亭云拿出两双筷子摆好,无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鹤延低头轻笑一声。
他的嘴角还未落回原处,就被某鬼的指尖轻压住,时光在这一刻好像重叠在了一起。
那时的宿亭云和现在的宿亭云一样凑近他的面前,那双眼睛还是这样温柔,眸中微光好似水中明月。
宿亭云对他说道:“多笑笑,很好看。”
然而也是有不同的。
当年的宿亭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凑近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宿亭云和他一样,都不是吝啬于用亲吻表达爱意的人,但宿亭云的吻比他的含蓄得多。假如他是侵略,是占有,那么宿亭云就是珍重,是温柔。
眼下的宿亭云在说完那句话,就迫不及待地坐下,手里握紧筷子,等着开动。
鹤延无奈放弃了那点邪恶的小心思,坐在了餐桌旁,“吃吧。”
闻言,宿亭云即刻动筷,吃下第一口之后还不忘给出评价,称赞鹤延的手艺很好,他超级喜欢。
鹤延在一声声夸赞中彻底迷失自我,决定早餐过后再为家里添点烹饪工具。吃到一半,鹤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他实在想不起来,故而放弃。
吃饱后,鹤延去拉开窗帘放阳光照进来——
阳台上,小白幽怨地看着他们一人一鬼,越想越气,低垂着尾巴摇来摇去,嘴里“汪汪汪”地骂得很脏。
鹤延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他忘了把小白放进来。果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难怪他会忘记。
他将落地窗打开,把小白放进来。鹤延自有一套治狗之法,直接把咬坏的符纸举到小白面前。
小狗鬼立马夹紧尾巴,心虚地挪开视线,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撒娇似的嘤嘤声。
宿亭云抱起小狗坐到沙发上,一套摸摸头加柔声道歉,把小狗哄得止不住地在他怀里打滚。
安慰完小白,鹤延从手机里翻找出一张照片,递给宿亭云,“你对这个人,会感觉到熟悉吗?”
在宿亭云仔细观察照片的同时,鹤延也在仔细观察宿亭云,当时那缕恶魂所说的话他不会忘,心里也隐隐担忧宿亭云要是想起一切,会再一次寻死。
可身体被长久占着,对宿亭云来说有害无利,无主之魂不在阴间簿上也不在阳间簿,他保住宿亭云的魂魄不散,至多六个月。连他都只能保住六个月,其余人只少不多,何况他昨天下午经由其他捉鬼师之言,已证实了这一点。
他需要通过其他途径,让宿亭云尽快想起来,而意外发生的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宿江林。
宿亭云放下手机,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他怎么了吗?”
鹤延将自己从秦征那儿获取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知宿亭云,“眼下看来,宿江林很可能和你身体被夺有关。”
“我和他……”宿亭云低下头,看着照片上那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人,鹤延的话让他感觉到很不适,好像心里很排斥这一说法,可那只是一种极模糊的感觉,他说不清所以也难以反驳,“我和他的关系很不好吗?”
“从外人眼里看来,确实不太好。宿江林这人不好亲近,对外经常冷脸,尤其……是看到你和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鹤延顿了顿,注意到宿亭云的脸色不太好,于是半跪在宿亭云的身前,安慰地握住了后者的手,“他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的生母因病去世的第二年,你父亲娶了你母亲,因此,他十分厌恶这个后母。现如今‘你’上班的地方,也正是他所开设的公司。”
“以上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其余不知真假的消息说出来可能会对你造成误导。从外人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好,但是……”
“但是什么?”宿亭云忧心地问道。
“但是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很喜欢宿江林这个哥哥。”话说到这,鹤延眉眼间也染上了忧虑之色,就他认识宿亭云那么久以来,还没见宿亭云说过讨厌谁。
——万一不讨厌不是真的不讨厌,那么喜欢会是真的喜欢吗?
鹤延叹息道:“你说宿江林对你很好,并非是别人眼里看来的那样。”
宿亭云沉思片刻,开口道:“鹤延,我想去见一见他。”
“好,我们……”
不等鹤延说完,宿亭云又道:“我想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