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策谈不上。”戚鸣毓望着乔淞月的目光里,带着她熟悉的考量,“只是需要夫人配合。。。。。。做一出戏。”
“做戏?”乔淞月微微一怔。随后感叹道,他果然是个爱演戏的“戏疯子”。
“不错。”戚鸣毓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道,“赫公公此行,明面上是替宫里采办霖川的新奇玩意儿,其实是交接账册,去接应那批货物,邢昭,曹涟雪他们的事,他们还在查,暂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此人好奢华,喜排场,尤好。。。。。。品鉴美人。尤其喜欢那种表面泼辣刚烈,内里却不得不屈从于权贵,野性难驯的美人。”
他每说一句,乔淞月的脸色就沉下一分,他说完之后,她的脸已经全黑了。
她又不傻,听明白了,这该死的阉贼,这该死的“喜好”。
乔淞月此时的的声音简直冷得掉冰渣,眼神里滋滋啦啦直冒火,盯着戚鸣毓,愤愤道:“所以,侯爷是想让我去做一出好戏,扮作一个被权贵强占,心有不甘却无力反抗的‘烈性美人’,接近那个赫公公,查探具体情报?”
戚鸣毓没说话,缓缓靠回椅背,声音依旧平静:“夫人向来聪慧。不过,‘强占’二字稍显刻意了。更合适的身份是。。。。。。一个因为家族获罪,被某位‘霖川巨贾’重金买下,充作外室,心中怨怼却又不得不依附求存的。。。。。。落魄官家小姐。而那位‘巨贾’,正是在下。”
乔淞月简直要被他这番话气笑了,她胸口剧烈起伏,觉得荒唐极了,她堂堂乔家女,靖元侯夫人,竟然要扮作一个依附权贵,忍辱偷生的玩物?还是给这个把她拖入深渊,在她身上种下寒毒的男人做“外室”!
“戚,鸣,毓!”她踏前一步,“你欺人太甚。”
“欺人?”戚鸣毓眉梢微挑,眸中闪过一丝冷嘲,不知道是嘲她,还是嘲这当今世道,“夫人莫非忘了?你本就是本侯明媒正娶的夫人,拜过天地,入过宗祠。霖川那场冲喜,更是人尽皆知。如今也只能扮作本侯的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他停顿了一瞬,望着她愤怒泛起红晕的脸颊,继续道:“已经是委屈了夫人,委屈了本侯的身份了。”
“你!”乔淞月被他这番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话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颊涨得通红。明媒正娶的夫人,冲喜,那都是交易,是枷锁,是裹着糖衣的毒药,如今竟然成了他让她装作去“以色侍人”的借口。
“怎么?夫人心中觉得委屈?”戚鸣毓偏头看着她,说出的话有些残忍,“那你觉得,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和好使的脑子,能直接杀进云来客栈,取了那赫公公的项上人头,顺带救出可能被他藏匿的,与乔家血案相关的最后人证物证吗?”
他说的句句在理,字字全都戳在乔淞月的软肋上。复仇,人证物证,这是她无法拒绝的诱惑,也是她无法回避的责任。
暖阁内一片寂静,乔淞月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半晌,乔淞月忽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怒火和不甘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好!”她斩钉截铁道,“我演!”
戚鸣毓眸中亮光微闪,点了点头,他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意外。
“但是!”乔淞月话锋一转,正色对戚鸣毓道:“侯爷需答应我三件事。”
“讲。”
“第一,此行一切行动,需得我知晓,不得将我蒙在鼓里当棋子使唤。”她要掌握主动权,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第二,若有危险,需以我弟弟安全为第一。若有闪失,朝夕引在,我一定拉着你一起入黄泉。”她不在弟弟身边,要他全力保全弟弟,好让她再无后顾之忧。
“第三,”她顿了顿,声音里全是破釜沉舟的狠戾,“若真到了需我‘以色侍人’的地步。。。。。。侯爷最好先给我准备好见血封喉的毒药,我乔淞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演戏可以,但是假戏真做,不可能!
这三条,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是乔淞月的底线,也是警告,更是她在这盘棋局中,为自己争取的最后尊严。
戚鸣毓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女人像一团来自地狱的烈焰,全身散发着不屈的火焰。那火焰如此耀眼夺目,如此纯粹,如此灼热,几乎要将他眼底那万年不化的冰霜都融化一丝缝隙。
他沉默的欣赏了片刻。
“可。”最终,他点头,应承下来。
乔淞月紧绷着的心弦这才微微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