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稳住船!”
“保护货仓,快!”
火势渐小,但是硫磺的刺鼻气味和木头焦糊的味道,仍旧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
乔淞月躺在戚鸣毓身下,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隔着他薄薄的劲装,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心跳,一声声,又重又急,像受惊的奔马,毫无章法地撞着她的耳膜与脸颊。
他身上灼热的温度几乎要把她融化了,她也心跳加速起来,在胸腔里左冲右突,咚咚作响,彼此冲撞的两颗心靠的非常近。
外界的杀伐与燥乱在此刻奇异地渐渐远去了,混乱的战场消弭于无形。
慢慢的,慢慢的,俩人心跳趋于一致,节奏完全相同,她已经分不清哪一声来自他,哪一声源于自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温柔牵引着,两颗心合二为一,每一次共振,都给她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悄悄然渗透进了她紧绷的四肢百骸。
她抬起头看着他,正好,他也正在看她。
他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额角,像一片羽毛落下,她的身体在他沉重的庇护下不可思议地松弛下来,像找到了归巢的倦鸟。
兜帽早就在翻滚中脱落,他那张平日里或温润如玉或深沉如渊的脸上,此刻一片苍白。汗水浸湿了他鬓角的发丝,有几缕紧贴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的狼狈。
她起先总是觉得他是个深不可测的恐怖男人,她总是读不懂他眼里酝酿的情绪,但是此时此刻,她懂,她完全懂,他眼里有后怕,有震怒,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他眼里的恐惧,是为她。
“你伤到没有?”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狠狠挤出来的。
他知不知道,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把她的骨头勒断了。
乔淞月满心惊悸还没有平复下来,又被眼前他这双眼睛,还有他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的拥抱冲击得一片混乱。
她张了张嘴,想说“没事”,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声音,还是她太过激动,太过心绪难安的缘故。
她只好用力地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那扇扭曲变形,此刻仍不断有浓烟透出的铁门上。
“里面。。。。。。爆炸了?”她声音微颤,努力维持着冷静,“一号仓。”
戚鸣毓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扇扭曲的铁门,浓烟正从缝隙里滚滚涌出,带着浓烈的硫磺味和皮肉烧焦的异味。
“不是,是陷阱。那根本不是沉船藏宝的一号仓。里面堆满了引火之物和涂了剧毒的机关弩箭,铁甲兵器,里面有机关陷阱,如果不是我早有防备,留了后手,早就被射成了筛子,烧成了焦炭。赫公公。。。。。。不,应该是他背后的主子世方王,真是好毒的手段!”
他看着四周暂时还算安全,松开了乔淞月,动作迅捷地起身,把她一并拉起。
戚鸣毓目光如电,迅速扫视了一遍舱内狼藉,几具水匪的尸体,被砸烂,只剩下一半的钱管事,散落满地的金锭子,还有后面那扇满是浓烟的铁门。
外面甲板上的混乱厮杀声也越来越近,是不是还有金属碰撞的锐响和濒死的惨叫传来。
“此地不宜久留!”戚鸣毓当机立断,一把扯下身上的护身斗篷,迅速罩在乔淞月头上,“烟气有毒,掩住口鼻!”
乔淞月抬起头,防护工具都给了她,那他自己怎么办?
奈何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根本容不得乔淞月有丝毫抗拒。
乔淞月立刻听话的用斗篷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清凉锐利的眼睛。
她看了眼地上一具拿着长刀的汉子,脚尖一勾,把地上的一把短刃踢起来,稳稳抄在了手里,动作干净利落,眼神专注又坚毅。
这个动作她之前见过贺尘做过几次,当时就觉得又酷又飒,于是偷偷学了过来,没想到第一次就做这般行云流水。
戚鸣毓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赞叹,冲她微微一笑。
想不到这个小女人还是个学武的奇才呢。
“外面打起来了?”乔淞月的声音透过布料,有些闷,瓮声瓮气的。
“是贺尘他们动手了。”戚鸣毓从腰间一抹,抽出来一柄薄如蝉翼,通体幽暗无光的软剑。剑身在他手中微微一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直苏醒了的灵蛇。
“戚景方想在这里把我们连同证据一起毁掉,顺便嫁祸给水匪火并。他这算盘打得确实响亮,可惜。。。。。。找错了人!”
他话音未落,“砰”的一声。
船舱唯一的入口大门被一股巨力撞开,木屑纷飞,一个浑身浴血,穿着黑色水靠劲装的水匪冲了进来,他手中拿着大刀还滴着黏稠的鲜血。
这人一眼就看到了舱内的景象,地上躺着同伴和钱管事的的尸体,死状悲惨,而戚鸣毓和乔淞月却毫发无损,全是他们干的!
他眼中顿时露出嗜血的凶光来。
“你们这对狗男女!纳命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们吧!”他狂吼一声,提着大刀直接冲了上来,刀风呼啸,势头大,力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