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雪夺刀的刹那,谢窈就有所感觉。她强行克制住把她踹飞的念头,看着她拿起自己的刀,捅向谢成榆。除了谢窈,所有人都呆住了。即便是谢成榆自己,也躲不过去。而谢窈,悄无声息地点了一下韩思雪出刀的手肘,让刀锋移开半寸。“噗嗤——”谢成榆呼吸顿住,不敢置信地低头。“我韩思雪,今日在此休夫!”说完这句话,韩思雪猛地抽出刀锋。她眼中的恨意烈火般倾泻,与平日夫唱妇随,懦弱顺从的样子,判若两人。鲜血,顺着刀刃与谢成榆的胸口喷薄而出,溅在她平静的脸上,又从她的脸颊滑到唇边。“多亏了阿窈妹妹,今天,我才想起我的名字。”韩思雪转过身,将长刀双手奉还给谢窈。刀被拔出来,谢成榆却感觉自己喉咙被血堵住,抽不上来气,疼痛爬满全身。鲜血从口中涌出,他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啊啊啊!杀人了!!!”之前被谢窈踢晕的家丁悠悠醒来,就吼叫一声,又晕了过去。谢明安这才回过神来:“快,快叫大夫!快啊!”夜,喧嚣起来,被染上了浓稠的血色。韩思雪盯着谢成榆被人抬走,盯着大片大片的鲜血,盯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盯着地上被踩碎的红豆糕。终于,她问道:“伯爷,侄媳能休了谢成榆吗?”文昌伯:“能,能,你说什么都能!但是杀人偿命,谋杀亲夫,你真是疯了,疯妇!”“韩氏,你怎能谋杀亲夫!”孙姨娘哀叹道,“就算你是韩侍郎的妹妹,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我们谢家也救不了你了。”“燕国历法,只有男女和离,或男子休妻,从没有女子休男子一说。”“那就按和离算吧,反正人都死了,死者为大。”韩思雪没有辩驳,颇有破罐破摔的样子,她身上,透着淡淡的暮气。谢窈看着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也想到宣旨那日,浑身死气沉沉的靖北王。人不能那样活着,就算为了复仇,也不能。孙姨娘又埋怨道:“窈儿,你说说你,为何大晚上的要带着刀……你的刀怎么连个刀鞘都没有?”谢窈耸了耸肩膀:“姨娘现在说这个,有用吗,要么,你再送我一个金刀鞘?”孙姨娘语塞。文昌伯按了按仍旧疼痛的腰腿,欲言又止。他想问,为何今天韩氏夺刀,谢窈就没有一脚踢飞对方?“杀谢成榆,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和阿窈妹妹的刀更无关。”韩思雪说:“我愿一命抵一命,伯爷抓我见官吧,我认罪。”谢明安面露犹豫。这时,谢窈从容地开口:“谁说这是谋杀亲夫,是谢成榆想杀人灭口在先,韩姐姐不过是反抗罢了。”“何况,人,还不一定死。”她说着,掏出手帕,轻轻地抬起手,擦拭韩思雪脸上的血迹。这张素净的面庞,眼尾有一颗小痣,看起来十分柔弱,但是染上血之后,便显得阴冷锐利。谢窈之前是想帮韩思雪认清谢成榆,却也怕她自己立不起来,怕她就算知道了什么事,还是懦弱忍受,那自己也没办法了。如今她才发现,韩思雪骨子里是多么决绝,坚韧。休夫,杀夫,绝不回头。韩思雪还想说什么,可是,触及到谢窈清澈如水的眼神,她忽然鼻尖酸涩,紧绷的身子软了下去。万般情绪加身,她倒在谢窈怀中,无声地泪如雨下。“哭吧,哭出来就过去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谢窈的肩膀湿了,她垂下眸,轻声道:“为这样的人偿命,才是不值得。”谢枝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吓得躲在孙姨娘身后,瑟瑟发抖。“姨娘,我怎么办,我明明还是清白之身,但谢成榆要是死了,我就说不清了……”孙姨娘含泪安抚着她:“枝枝放心,有娘在,娘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谢明安自然是不愿见官的,侄子的一条命,没有他清廉守礼的名声重要。他下了严令,不论谢成榆是死是活,今晚的事,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声张。白天刚走的大夫,连夜被叫回来抢救谢成榆,谢窈则带着韩思雪,暂时回到了晚香院。许素素还未入睡,看见女儿带回了韩思雪,什么都没问,只是让人收拾好偏房,叫她先住下。终于,谢窈回到自己房间。连日的算计谋划,告一段落。从四天前谢成榆回府,替陆慎言送信,到她让忍冬联络老苏,改了与见面地点,去醉雪楼,给蒲苇准备自己写的“陆慎言亲笔信”。因为蒲苇并没有留下多封陆慎言的信,所以那些信,只能谢窈代劳。她其实不太会模仿别人字迹,但陆慎言的字,她太熟了。,!前世他考中状元前,字体稍柔,略显小气。他听闻皇上:()渣爹杀妻灭女?重生断亲,全族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