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哭喊,像一把重锤狠狠砸进所有人的心里。
蒋伯封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沈静姝的手,卫生员还在帮她包扎伤口。
喉结上下滚动,沉声问:“这伤。。。。。。怎么样,严重吗?”
“都贯穿了,又是这个位置,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咱厂里的卫生部处理不了,得去市医院。”
这就是很严重了。
蒋伯封对领班道:“你去找车,所有花费厂里出了。”
说罢,他又朝沈静姝身边那两个人看了一眼,冷声道:“今天的事,厂里会追究到底!”
领班动作很快,找了一辆生产间拉货的二八大杠。
沈静姝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扶着,坐上了车前杠。
聪聪立刻扑到车边,小手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妈妈,我想跟你一起去。”
说着,还瞥了眼蒋伯封。
蒋伯封正要开口,白玉珠轻轻拽了下他的胳膊。
“伯封哥,都解决完了,咱们走吧,副厂长那边不是说。。。。。。”
打断她话的是蒋伯封动作。
他抽出了被白玉珠抱住的胳膊,弯下腰,把聪聪抱了起来。
聪聪身上本就穿着他的外套,被这么一抱,更显得小小的。
小孩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珠泪,一脸委屈。
蒋伯封只看了一眼,就有些发怔。
因为他忽然发现,这孩子眼角微微下沟,而眼尾上挑——不管是沈静姝还是她那个丈夫,都是杏仁圆眼。
这眼型,像极了他。
他把聪聪搂在怀里,温声哄道:“我和你一起去,你别怕,哪个坏人欺负你妈妈,叔叔一定查清楚,把她开除!”
自行车载着沈静姝去了医院,蒋伯封则抱着聪聪跟在后面,唯有白玉珠被忽视了个彻底。
白玉珠简直气得要爆炸。
“伯封哥!”
她重重一跺脚,一转头,见众人或惊讶,或好奇打量的神色,一抹红在脸上漾开。
“看什么看!都干活去!”
。。。。。。
自行车在颠簸中前行。
沈静姝一手握住冰凉的车把,一只手食指翘着,瑟缩地坐在车杠上。
哪怕闭着眼,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蒋伯封就在几步之外。
他抱着聪聪,孩子低低的啜泣和他身上传来的、那混合着烟草和冷冽气息的熟悉味道,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
这气息曾是她的港湾,如今却像无形的枷锁,将她锁在平静生活的另一端,挣不脱,逃不掉。
聪聪依赖地靠在蒋伯封怀里,小小的身体汲取着温暖,偶尔抽噎着喊一声“妈妈”。
蒋伯封抱着他,手臂坚实,目光却始终落在前方颠簸的平板车上,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没人知道他此刻翻江倒海的心绪。
他知道,今天是他失态了,他本可以更好、更冷静地处理这件事。
结果。。。。。。蒋伯封在心里发出一声嗤笑。
这女人,现在心里一定得意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