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就是发生的太突然了。”沈恬拧好瓶盖,抚平了身上的黑色西裤。
陈斌点点头,开始和领馆汇报情况,另一旁的小吴在这待了近两年,对这些事见怪不怪,探头过来,悄声问:“你一个囡囡,这么年轻,怎么会被分派来这种地方,你也看到了,整个领馆除了张参赞,只有你一个女性。”
“啊…”沈恬愣了一下,来回捏着水瓶,嘴角扯了个笑,“就分配来了呗,男女都一样,都是工作,熬熬就回去了。”
小吴撇撇嘴,长叹一口气,“说是这么回事,但是我女朋友今年二十八了,想结婚了,可我们都一年多没见面了,现在吵架都吵不起来,想想就烦,你呢小沈,没见你提起过,单身还是?”
“嗯?我啊。”沈恬不由自主地隔着衬衫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东西,眸中闪过一丝哀意,心情莫名低落下去,“我一个人。”
小吴见她情绪不高涨,连“哦”了两声,识趣地没再问下去。
回到驻地后,晚间时分领馆接到消息,已经确认完现场及伤亡人员名单,目前造成三十七人死亡,无中国公民,坠毁原因尚无法明确,但消息已经被当地侨民提前散布在网络上,沈恬向父亲和哥哥报完平安后,也接到上面下发的通知,立马加班准备新闻通稿。
上海时间傍晚六点多,国内网络平台就开始散播索马里坠机现场的视频。
佘山的一处私密别墅的地下一层,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叮咚杯壁碰撞,剔透的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起起伏伏。
屋内的男女正坐在沙发上三两成群的耳磨私语,多重声音交杂,谭宗明开了一天的会,浑身疲乏,应付的有些不耐烦,和傅怀琛打过招呼便提前离开了。
时慈跟在身后一同出来,“谭叔下午从市委大院回了静园,我直接送您过去吧,这样明早就不用赶过去了。”
“你回去吧。”谭宗明从他手中拿过车钥匙,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我自己开车。”
时慈连忙按住车门,“您——”
“我没喝酒。”谭宗明手搭在方向盘处,抬眸看了他一眼,示意松手。
时慈想了想,确实没见他动过杯子,看起来状态也不错,也不好再劝阻,替他关了车门,目送车离开。
正要打车时,时慈才发觉手中空荡荡的,居然把公文包落在屋里了,暗自庆幸自己没走,折回去取,刚出电梯,碰到萧卷往洗手间走,打了个招呼,“萧总。”
“嗯?时慈?”萧卷挑挑眉,顿下了脚步,“你们还没走呢。”
时慈笑着摆摆手,“谭总自己开车走了,我是想起来包忘拿了,这不又回来了。”
萧卷听着觉得不对劲,食指按着太阳穴,闭着眼醒了醒酒,喊住了往厅里走的时慈,“你怎么让他自己开车走了,他喝了半瓶山崎下去,人能清醒着就不错了。”
说着说着反应过来了,一声“我艹”,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时慈愣了一下,“他不是没喝酒吗?”
“你没来之前喝的!”萧卷捏着眉心低声骂了一句“草”,来不及去厕所,马不停蹄地回去找手机,不忘回头喊道:“赶紧找人把他拦下来!真他妈服了,喝这么多酒还开车,想找死吗。”
时慈脑子“嗡”地一声,浑身血液倒流,立马打电话开始联系人,急的差点按错电话。
傅怀琛正和一小姑娘闹得欢,见萧卷风风火火跑进来,到处翻沙发,皱眉问道:“你找什么呢?”
萧卷低吼了一句,“谭宗明真他妈不要命了,喝那么多酒自己开车走人了!”
“怎么没人拦着他?!”傅怀琛瞬间恼了,一把推开怀中的人,从兜里捞出手机,看着时慈问:“电话通了没?他回哪?往哪走的?我让司机过去拦他的车。”
“谭总的电话没人接听。”此刻时慈不敢确保他一定是回静园了,整理了一下思路,冷静下来,“我直接开车去找他,萧总你把你车借我一下。”
除了时慈,在场的人全部喝了酒,只能让司机开车沿马路分头找车,只是人还没找到,电话未打通,医院的电话率先打进来了。
人在高架上出了车祸。
…
瑞金医院的单人病房内,屋里坐了一圈人在闲聊。
谭宗明醒过来时,下意识抬手覆在额前挡住窗外的刺眼阳光,动作牵扯了手背上的针头,刺的血管微微一痛。
随着耳边传来的一阵谈笑声,他侧头看着沙发边的一帮人,眸色阴沉下去,“你们几个没地方聊天了是吧?大清早的话这么多?”
见人醒了,时慈松了口气,出门去找医生过来检查。
“你他妈真行啊谭宗明。”萧卷歪靠在墙边,一下一下地挑扣着打火机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懒洋洋地直起身子,“敢喝这么多酒开车,这下好了,把自己搞医院来了。”
谭宗明抬眸睨了他一眼,“你废话再多点?”
傅怀琛斜靠在椅背上,仰头转了转酸痛的脖颈,“还好只是擦伤,要是惊动了你爹,站在这的可就不是我们了——”
末了眯了眯眼,勾唇,“老爷子们得把我们一块弄死。”
“是吗,那有点可惜了。”谭宗明眼神淡漠地扫过两人,收回视线,看着见底的输液瓶,拔下来针头丢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消息没走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