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差也太大了!
交谈后温禧发现这兰娘性格爽利,精于心算,张屠夫对其敬佩得很,是这家“味香肉铺”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得知温禧要每日固定订肉,兰娘言语间更加热切。这显州靠近草原,羊肉一直是最受显州人喜爱的,其次就是鱼肉和鸡肉,对于若是处理不好就略带腥臊的猪肉不太感冒,因此味香肉铺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的,如今来了个固定的客源,兰娘当然要把握住。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每日收摊后由温禧告知第二日所需的量,张屠夫第二日寅时将肉送到军属所;价格上,兰娘以每两斤便宜一文的价格说动了温禧。
走时温禧买了一斤半的里脊肉,还预定了明天的十斤。兰娘笑呵呵地送了四根大棒骨。
从肉铺出来,温禧又向着粮店去了。卖饼子用得最多的就是面,因此买面这一环节也很重要。
大晟如今的圣上庆熙帝比先帝英明得多,不仅整饬军务、收复辽东,还改革吏治、减轻徭役,这几年的大晟可谓是政通人和、风调雨顺,粮食也是连年丰收。辽东这边的战事刚停,庆熙帝又派出征西大将军去了云南,饶是这样,国库仍比先帝去时翻了一番。
因着这么一位励精图治的好圣上,大晟的子民也过上了好日子,最直接能感受到的就是粮价比前朝鼎盛时期的还要低一点,基本上有手有脚的人们都能吃得饱饭。温禧非常庆幸自己能够穿到这个时候,希望庆熙帝能够活得久一点,老了也别作妖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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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杨复昇自己独占两个素肉双拼豪华版灌蛋饼,吃的肚子是滚瓜溜圆。他抱着剩下的三个饼照常大摇大摆地“溜”进了卫所。
找到谢丛三人,他邀功似的往三人怀里一塞:“还没吃饭吧?不用太感谢我!”
莫风和莫云很给面子,看到谢丛点头默认后,便大口吃起来,这一吃就停不下嘴。莫风边吃边问:“这饼子倒是从来没见过,是你家厨子新研究的菜式?”
杨复昇一边招呼谢丛吃,一边答:“我家那厨子是受伤退下来的老兵,之前干过伙头兵,我爹非把人留下当厨子,他可没这么多花样,这是在雨花巷口‘温记小食’的食摊买的,你们不知道,那小娘子不仅长得好看,花样还多,弄这个灌蛋饼还分好几个档次呢。怎么样,我杨小郎君买的可是最高档的,够意思吧?”
听到温记两个字,莫风问:“是最近才开的?不会这么巧吧?是个什么样的小娘子?”
杨复昇说道:“你们认识?看样子比我大一两岁,带着弟弟妹妹。”
莫风疑惑:“是不是来卫所探亲的那个,没想到竟然摆摊做营生了,难道是手头太过拮据?”
谢丛听着他俩说话,打开油布包咬了一口,饼皮虽没有刚出炉时酥脆,但也焦香十足,酱料甜辣适中,肉排汁水丰富,配菜清新爽脆,他食指大动,吃得干干净净。
谢丛难得话多:“莫风莫云都快成了你的武艺师傅了,给我们一人一个饼子就打发了?这还叫够意思。”
杨复昇心虚,却理直气壮道:“我可是比谢都监你小六岁!你既是兄长,本应由你请客,你不仅不请,还搜刮弟弟!”
“既然你说我是兄长,”谢丛说出了那句杨复昇最不想听到的话,“那我这个兄长自然是要对你的学业负责,指挥使刚回来,一起去见他吧。”
杨复昇哀嚎:“你这是恩将仇报!”
谢丛让莫风莫云再把三年前的士兵名单摸查一遍,便领着杨复昇找指挥使杨达去了。
杨达刚从城外军营检阅回来,还没等喘口气歇歇,就看到谢丛“提溜”着自家小崽子来了,他眉毛一横就是一顿输出:“你这兔崽子,又逃学!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仗着我跟你娘都不在家你就反了是不是?看我不抽你!”说着就要拿起鞭子伺候一下自家小儿子。
杨复昇无处可逃,只能死命扒着谢丛的衣裳躲鞭子。
杨达扔下鞭子骂道:“滚!等老子晚上回家收拾你!”
杨复昇逃命似的溜了。
杨达坐到桌案后,长叹一口气道:“茂之,坐吧。让你见笑了,你说这兔崽子怎么就不能像你学学呢?让他读个书,你看看他!”
谢丛拱手行礼后坐在下首,回忆道:“下官幼时,祖母时常讲,好男儿自要战场杀敌报效朝廷,吾心向往之,只想习武不愿读书,因此时常触怒父亲,后来祖父为下官聘请了一位武师傅,允下官若是好好念书,便可在闲时习武。后来才知祖父跟祖母说,堵不如疏,若是我能坚持习武,权当强身健体,若是受不了习武的苦,便也能放下安心念书……”
杨达听着,抬眼看谢丛:“你是说让昇哥儿也?”
谢丛却道:“大人教子,下官不敢置喙。”
杨达摇头笑道:“你啊你啊!”
谢丛看着杨达,话题却一转:“下官今日前来并不只是为着昇哥儿,还有一要事禀告。近日有一女子,携户帖、文引等来卫所寻亲,她所寻之人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军士,下官查遍文库,却发现加上此人,三年前失踪人数竟有近百,且军籍未销,大人可知此事?”
杨达神情一滞,却是未曾回答。
谢丛拿起茶杯,淡然道:“大人可知,火器营?”
“此时机密,茂之如何得知?”又想起面前这位的祖父是两朝元老的谢阁老,杨达唏嘘道:“我竟比你知道的早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