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院。
月色如水,照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
易骧依旧站在门口,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
京城的暖风吹糊涂了他的脑袋,不自觉放缓了感知。他怎么会没认出她呢。
明明那么多机会,明明见了她那么多次,明明就在靖远伯府的别庄。
“你还记得你的夫人吗?”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那个带着轻笑讽意的问题。
他怎么好意思说记得。
是该和离。
只是胸口不知为何沉闷喘不上气,心里空落落的。
吹够了冷风,易骧总算接受了现实,但躺到床上,挥之不去萦绕鼻间的幽幽清甜又仿佛在笑他的愚蠢。
摇风院。
岑遥自然没有这样那样的担忧,她相信易骧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像成婚前他直白地为她分析利弊一样。
寄人篱下的少女恍惚坠塘,见义勇为的郎君下水救人。本是一桩美谈,却在名声所缚下成了强扭之瓜。
岑遥彻底清醒后,三书六礼都走完了大半。
请期时,两人总算见了一面。
“抱歉,委屈你了……”
“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岑遥道了歉,解释她才清醒过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易骧告知她不必内疚,无论如何他都会救人,而救人之前他就已预料到今日之果,只是委屈了她。
清朗的少年侧身而站,语气诚挚,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伯府尴尬的地位、双方长辈的意愿、以及两人的现状。
“我对此门婚事并无意见,唯恐违背了岑小姐的心意。若你不愿,我自会向母亲与林尚书说明,这门婚事就此为止。”
请期,顾名思义,男家择定婚礼的良辰吉日,并征求女方同意。是整套婚聘流程的倒数第二步。
她最终没有拒绝。
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包括生下小月亮。
。
“娘亲你快点嘛~,去晚了就看不到啦!”
小月亮坐在小方凳上,心急但又不敢打扰正在梳妆的岑遥。
朱槿和画眉正一个上妆,一个挽发。朱槿许久未给夫人化妆,是以磨蹭了些时间。
等得耐不住的小月亮拽拽岑遥的裙边,得不到娘亲的回应急得转来转去,最后气得拆了自己的辫子。
半夏给她梳好,她又拆掉,如此循环两三次,岑遥终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