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桶在黄转青这儿安家。
她问过周桨鸣几次,要不要她直接放他家门口,等他回来自己拿进去就好,省得麻烦。
周桨鸣的回复总是:“不行。万一丢了呢?或者被人当垃圾收走了。我不急用,暂时搁你那儿吧。安全为主。”
黄转青想起这个保温桶是他妈妈的,或许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于是反倒生出责任感。
行吧,那就好好替人家保管。
只是放得太久,难免会沾染生活的尘埃。
虞鱼恢复得不错,出院那天,黄转青帮着收拾东西办理出院手续。
扶着虞鱼路过护士站,虞鱼用胳膊肘捅了捅她:“青青,不去跟周医生告个别?好歹爱心传递过呢。”
黄转青也觉这是应该,索性两个人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飘。
走廊里走过的白大褂不少,却没有那个熟悉的高瘦身影。
虞鱼嘿嘿一笑:“我问问护士,周医生在不在。”
正巧一个熟悉的护士在整理病历。
黄转青主动问:“您好,怎么最近几天没看到周桨鸣周医生啊?”
护士了然:“周医生啊?轮转期到了,昨天刚转到心胸外去了,不在我们这层。”
“这样啊。”黄转青点点头。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包袱。
她扶着虞鱼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
虞鱼看着她,调侃道:“看吧,想见也见不着咯。”
黄转青没接话,只是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
是啊,偌大一个医院,那么多医护,病人更是川流不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道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如果不是刻意安排,想要偶遇一个人谈何容易。
就像两条线,即使在同一栋大楼里,也可能永远没有交汇点。
想到这里,她心底深处涌起相当实在的轻松感。
这感觉让她自己都很陌生。为什么轻松?好像是避开了某种隐隐让她感到不安的靠近。
她还在想这份轻松的缘由,手机震动。
是小林的消息。她的前男友。
“青青,我近期要去北京出差几天。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黄转青看着手机屏幕迟疑。过往的记忆还是清晰,带着南国湿润的海风气息。
两个人分开,没有狗血背叛,没有激烈争吵,是两条溪流在岔路口,自然而然地分道扬镳。
那不是小林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是时间的裁决。
她解开了心中那份关于“轻松”的困惑。
“好啊。时间地点你定。”
轻松,是因为她不再渴望,或者说不再信任那种亲密关系。
她不是傻子。周桨鸣的出现,带来了“麻烦”性质的牵扯,这让她警惕。
她看清了自己心底的答案:亲密关系,对她而言,既非必需,又实在累人。投入所有热情,最终结局却注定是分离或淡漠,那又何必开始?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疲惫不堪?
她不信那些天长地久的童话,也不信自己能幸运地成为例外。
小林的消息,恰逢其时,印证了这种“分离”的常态性。
小林很快回复。他的酒店在黄庄附近。
黄转青打开app看了眼,约在了钱塘花园。
她记得小林的奶奶是宁波人,小林爱吃宁波菜。
不一定来到北京就一定要吃北京菜,保留自己本身的口味,并不会影响自己去融入这个城市,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呼吸与行走。
小林和宁波菜本就更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