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纹丝不动,只是掀起眼皮冷冷睇了眼闻氏兄弟,神情淡漠。
“爹让你跪下!你聋了吗?!”闻向舟指着她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吼道。
“让我跪也得有个理由吧,我做错什么了?”冬青像一根竹竿一样杵在原地,她下颌轻抬,直视闻儒可,“家主,您一封信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让我跪下的吗?”
“舟儿和度儿的脸,是不是你干的?”闻儒可声音冰冷刺骨。
冬青看向闻向舟和闻向度,二人面上各覆着一副轻薄镂空的银面具,从孔隙中隐约可见下面溃烂流脓的皮肉。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笑道,“我这两位好哥哥的脸是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还不是你使些阴毒的法子,下毒于我俩!”闻向度气的发抖,眼神怨毒地恨不得要将冬青撕烂。
“那可真是冤枉我了。”冬青摊手,“我连书塾都没上过,去哪学的下毒的本领,能连家主都束手无策呢。”
闻向舟:“你日日待在仙人顶,定是从藏经阁里找的毒方!”
“我只是个杂役,如何进得去藏经阁?”冬青笑得轻蔑,“你又为何如此笃定这毒方就是从藏经阁找的?”
“还是说……”她看着闻氏兄弟越来越扭曲的脸,笑容更冷了些,“这根本就是你们二人要去祸害别人的法子,最后反倒自作自受了。”
“你胡说!”闻向舟和闻向度被戳穿,声音气的发颤,“明明是你调换了茶杯!”
“对,茶杯是我调换的。”冬青逼视他们,不屑嗤笑,“那又如何,你们如今羞于以真面目示人,纯粹是自食恶果。”
“够了!”一旁的闻儒可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剧烈晃动,他怒目瞪向两兄弟,“你们两个,滚回去!”
“你,”他看向冬青,“去祠堂旁边的柴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冬青又笑了,只不过是被气笑的,“犯错的是他们,受罚的却是我吗?”
门口候着的两个家仆在闻儒可的示意下一左一右冲进来,粗暴地扭住了冬青的胳膊,把她往外拖。
“放开,我自己会走!”冬青猛的甩开钳制,在闻儒可愠怒的眼神中轻哂一声,“幸亏从小到大你从未教导过我,不然,怕是我也和闻向舟闻向度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了。”
“孽障!”闻儒可抄起茶杯,狠狠掼在地上,“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飞溅的碎瓷划破了冬青的脸,她浑不在意地用指腹一抹,血迹在脸颊上晕开,她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两个家仆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该押在其肩膀上的手无处安放。
“你们俩去忙吧。”贺伯走上前来,“我带她去。”
两家仆对视一眼,默默退下了。在两人消失在视野里的那一刻,贺伯立刻愁容满面地拉住她。
“哎呀!小冬青,你何必这么倔,跟家主服个软,说两句好话,这件事情不就揭过了?”贺伯走在她身边,苦口婆心地劝道。
“揭不了。”冬青唇线紧绷,脚下生风,“我也没打算跪。”
不是她的错,她凭什么跪。
冬青在祠堂门前停下,里面供着上百盏长明灯,幽幽灯火映照着描金排位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她从未进去过,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直奔一旁的柴房而去。
柴房内堆着几捆干柴,冬青熟稔的绕过柴火堆来到最里面。靠墙根的地方铺着一床薄被子,上面积了一层薄灰。
她弯腰抱起被子,拿到门口抖了抖。
“贺伯,我就待到天黑,天一黑,我就走。”
她拿被进屋,重新铺在角落,上面的灰已经被掸的七七八八,她自如地躺倒在被子上,屈肘垫在脑后。
贺伯看着闭目养神的冬青,叹了口气,“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