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刚刚的这些,都是由蒋木双一手策划而成?
谢三娘在香道课上也算是和蒋木双成了朋友,回想起对方的性格,的确可以有这样缜密的设计。
她在对方看来的前一秒撇开目光,将头扭向另一侧,换了之手按压脖颈处的经脉,酸酸涨涨,令人头脑清醒。
刘御女和冯娣,虽说出身相似,做的事儿和性格其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说刘御女,听孙茹说的那几句,更像是背后有个高人指点,叫她这么做那么做的。爬床得了宠幸却没能平步青云,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和手段,最后还是只能止步于御女的位子。
而冯娣,说是有人指点是不可能的,当初在掖庭宫偷拿衣服还想着要拉她下水,显然是随着白芷一同去怡和宫之后便起了自己的心思,满打满算才一天时间,就能成功入了皇上的眼,说不定能比刘御女走得更远。
那蒋木双将这二人凑到一块是有什么目的?谢三娘放松僵硬的脖颈,从左至右扭动了一圈,假装无意瞥向对方。
却见她已经从人群的中央挤到了边上,正在自己床铺上铺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里头定然有些她不知道的事儿,缺失了这些,纵使她想破了头皮也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干脆不再多想,只叫自己回头多留心这些流言的动向和蒋木双的动作。
她不打算告诉其他任何人,柳嬷嬷在她们来的第一天就说过,宫里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哪怕如今屋子里的这群人朝夕相处其乐融融,也无法预知未来会不会因为某些利益翻脸,毕竟她们都是些听命行事的。
若真有事,她顶多,谢三娘想,顶多给交好的几个人一些暗示。
洗漱后闭上双目,一夜无眠。
第二日早些时候依旧是整理屋内,谢三娘先将二人的被褥叠好,再将一日的尘土扫去,最后洒上些凉水散去屋里的热气,就算完事。
午间不需要她送饭,取而代之是个守门的活儿。
她们之所以没个固定的安排,每天的活计灵活变动,正是因为柳嬷嬷说要在这次服侍秀女的七年之内,让她们尽可能每个人都把不同的位置轮一遍。
谢三娘也是昨天下午听柳嬷嬷说的,想到昨日才和秋桃说自己每天下午都要打理小花园,她只能叫常在花园的几位花匠帮着留意一下。
守门不是个什么复杂的活儿,储秀宫的大门紧闭,门外头有太监和侍卫守着,她们几个站在里头闲聊,只需时时注意有没有需要进出即可。
和谢三娘分到一起的是另一间屋子里的苏宜,不算太熟,要聊也是能聊的,聊的是宫里头最近流行的叶子戏。
这是一种从外邦传来的稀奇玩意儿,苏宜和同屋子里的其他人一起玩过,讲起头头是道。
“就是比大小,叶子牌上都写了数的,回头你来我们屋子试试便知。”苏宜讲规则一阵解释,最后觉得还是没能完全讲清楚,便邀了谢三娘得空一起去玩。
谢三娘心里也馋的紧,早听孙茹她们说过,若是能亲手试试则是更佳。正当她开口打算应下,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赶忙一左一右分站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哟,本宫昨夜打这儿路过,见这里灯火通明,是有什么事儿吗?”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听起来像是一个甜美可人的妃子。
既是妃子,那她们是不得开门的,站在原地不动,交给外边的太监对付。
“参见瑾修仪娘娘,这里头住的是新来的秀女呢。”外头站着的是周公公的徒弟,王公公的徒孙,小李子。
瑾修仪!谢三娘的心一紧,低声打发了正在扫地的宫女去唤管事嬷嬷来,自己则摒住了呼吸侧耳细听。
那声音听着娇蛮,讲着一些明知故问的话:“这是要选秀了,里头的肯定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妹妹吧。”
许是因为得知了对方的身份,谢三娘觉得对方话里话外都藏着陷阱和毒药,不安好心。
小李子显然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回复得滴水不漏:“诶哟,瞧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八字都没一撇呢,再说了,这宫里再美谁能美过娘娘您啊。”
“你倒是嘴甜,看来周公公没少教你说好话。”瑾修仪笑起来,声音婉转勾。人。
谢三娘忍不住想,她能够获得皇上的盛宠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至少单这音色就叫人身子骨酥酥麻麻的。
小李子顺坡下驴:“小奴能有今天,多亏了师父的教导,还有娘娘您时不时的指教。”
“既然知道本宫对你好,还不把这门替本宫打开?”瑾修仪声音一紧,蜜糖一般的音色里头却似夹带了淬了毒的剑。
谢三娘隔着门都能感受到一阵恐怖的压迫感,只得在心里给小李子鼓劲。
小李子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不卑不亢道:“娘娘就别为难小奴了,储秀宫的规矩都是皇上定的,这里头的秀女好些都留不下来,是不好叫宫里人瞧见的。”
瑾修仪反问:“有这回事吗?”
谢三娘没有听到小李子的回复,气氛一瞬间凝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