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拒绝了,冯娣停止了哭泣,她脸上的泪珠缓缓干涸,两道泪痕凝固在脸上,直勾勾地眼神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三娘眼皮一跳,直觉没有好事。
果然冯娣再次开口之时,已然没了半分哭腔,不由自主地几声抽泣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做梦。
“三娘,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愿意帮我,和那些人呆久了,你的心肠也硬了。”
谢三娘苦笑,冯娣可真会给她扣帽子,似乎不帮她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不过她的心肠或许真的是硬了,面对这样的话仍然能够一言不发,她想到白日里的瑾修仪,曾经见到的贤妃,冯娣在她们面前不堪一击。
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冯娣脸上的泪还未干,嘴角却勾起来:“你瞧不上我,其实我也瞧不上你,可惜其他人我更瞧不上,被我选上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
谢三娘被她的转变惊到,呆愣在原地。
“你不跟着我,是想选其他秀女吗?还是你想借着白芷的路子,进尚服局?”冯娣的声音冰寒刺骨。
而被猜中了心思的谢三娘死死握住了拳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她还是经历的事情不多,她想,她竟然被这样的三言两语就威胁到了。
“我知道,白芷带你去见了典衣,那又怎么样?确认人选是尚服要做的事,她一个典衣能顶什么用?还有白芷,小小的十品女官而已,等我得了势,有的是办法叫她为当初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您想怎么做?”谢三娘觉得自己就应该随手在边上抄起一个硬东西砸在对方头上,好叫冯娣真的落得和刘御女一样的下场,可惜出门前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冯娣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三娘,你很聪明,怕你多心我就直说了,我上头有人,整个六尚局都得老老实实听她的,只要我跟她说一声,你就会彻彻底底与六尚局无缘,你以为她们会为了你一个新来的宫女与人家位高权重的人为敌吗?”
冯娣仰头大笑:“你瞧不上我,多的是人也不把你放在眼里!没关系,我不计较你怎么想,只要你愿意当我的大宫女,愿意帮我上位,我都可以不计前嫌!”
她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谢三娘最开始听说她的身世觉得她可怜,后来因为欺骗觉得她可恨,现在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对方。
这种思绪是谢三娘费劲了心思也无法理解和苟同的,倒是冯娣说她上头有人叫她心里打了个寒颤。
她不认为这句话是假的,否则宫里那么多想做凤凰的,怎么偏偏就她入了眼。
可这个人是贵妃、贤妃、亦或者是嚣张跋扈的瑾修仪?
她不怕得罪冯娣,但是得罪这些人是她有几个脑袋都不敢做的事情。
固然如此,但她还是不会答应对方,未来的事总有时间转圜,而眼前的龙潭虎穴她必然不可能跳。
“你还是不愿意?”冯娣终于站起身,她绕过谢三娘将门打开,一股凉风袭来,吹散了屋里的浊气。
“我早该想到的,罢了,你等着,我刚刚的话说到做到,我要让你回来求我当我的大宫女!”说罢便抬手将谢三娘“请”了出去。
谢三娘长舒一口气:“奴婢告退。”
等回到了西苑,屋子里的烛火还没有灭,她提起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同屋的孙茹、尚怀、郁晓凡等到其他人一股脑都围了上来,眼里有担忧,有好奇,还有人有些幸灾乐祸。
“你没事吧,她都找你两次了。”尚怀叹气,郁晓凡则是仔细打量她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有什么不好的痕迹之后,才放下心来。
孙茹摇头:“莫非是真让我说中了,冯娣因着你不理她而记恨于你?”
“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话吗?”尚怀给她的肩膀来了一拳,“还是听听三娘怎么说罢。”
上次冯娣来找,谢三娘是取了个叙旧的借口,如今第二次却是不好瞒,也没有必要瞒了。
她平静地说道:“冯娣想让我当她的大宫女。”
“这怎么行?”尚怀几乎要跳起来,“这冯娣自己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儿吗?怎么还好意思叫我们这群人当她的宫女,三娘,你可去不得!”
“就是就是,别忘了刘御女,这冯娣没准就是第二个她,三娘你过去不就是受罪吗?”说话的是蒋木双,她言辞振振,为谢三娘打抱不平。
她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开始劝谢三娘,毕竟宫里的通识便有一条是说:侍奉过死人的宫女身上会沾上晦气,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谢三娘瞥了眼蒋木双,低头叹气道:“我也知道,可是她是主子,似乎还傍上了贵人,哪有我们拒绝的余地。”
说完这句话,她眼一斜,继续悄悄盯着蒋木双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