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并未再见到松田阵平,因为我接了份日译中的小说翻译工作,在90年代,日语还不是中国烂大街的小语种而且网络也不发达的时候,会中文和日语还是挺吃香的。
白天上课,中午泡图书馆,下午要是只上一节课的话就去泰拳馆或者柔术馆,小说字数还挺多,给的时间又不怎么充裕,晚上在家赶工,整个人卷成了麻花,每天忙的连和别人发邮件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只有固定的早安和晚安是说的最多的。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周六那天,给毛利兰上完英语课后已经是中午,我回家就直奔浴室,温热的水流洗去了连日来的疲惫,我仔细地给全身抹上带着淡淡荔枝玫瑰香气的身体乳,吹风机嗡嗡作响,头发吹干之后我又拿卷发棒卷了一下。
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开始化妆。
就在我对着镜子抿唇确认效果时,手机震动起来。
【松田警官:我到了】
“啊!”我小小惊呼一声,指尖差点蹭花唇妆,赶紧回复:【马上下来!等我几分钟!】
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光彩照人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拿起小巧的手包,换上精致的低跟鞋,快步下楼。
推开公寓楼的玻璃门,我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被牢牢钉在了那辆熟悉的白色马自达RX-7车门边。
松田阵平靠在冰冷的白色马自达车门边,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柔和的光线在他熨帖的黑色西装肩头镀上一层金边,白衬衫的第一颗纽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小截锁骨,深蓝色领带也松了少许,透着一股不羁的慵懒,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加上那副生人勿近的架势,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不好惹的角色。
他难得地放空着,直到公寓楼的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然后,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松田阵平的呼吸猛地滞住了。
是小林千奈,但又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穿着卫衣长裤、素面朝天的小林千奈。
她穿着一条浅粉色的针织鱼尾裙,浅粉色的针织鱼尾裙如同为她量身定做,以不可思议的贴合度勾勒出她高挑而丰腴的身姿,那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却在上下延伸出惊心动魄的饱满曲线,胸前饱满的弧度被恰到好处的领口遮住,只露出一小片细腻得仿佛奶油般的肌肤,那明艳绝伦的五官光彩夺目,海藻般浓密丰盈的的长卷发蓬松地披散在肩头,她正款款向他走来,摇曳生姿,随着她的步伐,小巧的耳垂边隐约可见一对闪烁着绸缎光泽的珍珠耳饰。
烟灰无声地落下,灼热感从指尖传来。
松田阵平猛地惊醒,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带着点粗暴的狼狈地将手里燃着的香烟狠狠摁熄在那个黑色的便携灭烟袋里,动作快得像要抹去什么不得体的证据。
她已经走到近前,甜美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和更多的期待,那双美丽的寒星秋水一般的眼眸在阳光下亮得惊人。
我看着他那副不自在的样子,突然有种想恶作剧的冲动,我柔声问道:“松田警官,我好看吗?”
松田阵平只觉得耳根滚烫,幸好有墨镜遮挡。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平时的冷静,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飞快扫过——从她光洁的额头、含笑的眉眼、娇艳的唇瓣,滑到她颈间那片在阳光下耀眼的细腻肌肤,再到那被粉色布料勾勒出的、正面也掩不住其饱满的曲线……然后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看向车顶。
“……咳。”他又用力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得厉害,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最终还是艰难地、一点点地从冰冷的车顶挪开,重新落回她脸上,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里面盛满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墨镜后的视线在她精心描绘过的眉眼、娇艳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了又抿,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飞快地、含糊地挤出几个字:
“嗯……好看。”
声音又低又快,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
说完这几个字,他像是耗尽了力气,立刻又别扭地别开了脸,目光再次投向车顶,仿佛那里突然变得极其有趣。
我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
因为离他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木质调的香水味,清洌又霸道的桉树罗勒味十分明显,混杂着薄荷香烟的苦涩和淡淡的皂角的清香。
短暂的沉默后,那份令人心跳加速的张力似乎缓和了一些,我注意到副驾是空的,问道:“萩原警官呢?今天不一起?”
“他?”松田阵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流畅自然了许多,“去联谊了。”
坐进车里,存在感极强的桉树罗勒香水味混合着皮革的气息包裹着我,车子平稳启动,汇入车流。
“我们去哪里?”我好奇地侧头看他。
“水族馆。”他目视前方,简短地回答,声音比刚才稳定了些。
水族园巨大的玻璃穹顶下,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深蓝世界,巨大的鲸鲨在头顶优雅滑行,成群的银色小鱼如风暴般席卷而过,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珊瑚丛中穿梭,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带着松田阵平兴奋地穿梭在各个展区,指着形态各异的生物叽叽喳喳。
“松田警官,快看那个!那只海龟在仰泳耶!”
“那个水母!透明的,好漂亮!”
“哇!企鹅跳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