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桌上被风吹开的那本《诗经》,《硕人》一页上她还着重批了几个字:“美色虽美,也必以礼成之。”
陆铎不禁有些心虚,这是在点他呢?
细数起来,这竟他第一回认真看她的字,翻她读的书,从前他一进门就急不可耐地行那事,两人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遑论关心她心中所想。
她恼了,似也是该的。
这般想着,陆铎心中最后那一点关乎自尊的堤坝也被一腔柔情冲了个干净。
是了,他合该好好对她。
陆铎兀自发愣,黎宛醒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出言讥讽道:“陆铎,现在还是大白日,你是真不做人了?”
陆铎早料到她这儿没有好言好语在等着,因而只当没听见,不与她计较。
“随你怎么说,况且,爷本就属狗。”说罢一把将人抱坐在自己的双腿上。
“你做什么?!”黎宛简直开了眼界了,此人的脸皮恐怕比城墙还厚!
“不是有看不懂的地方么?爷教你。”陆铎不顾黎宛挣扎,抓着她的手翻开那本《太极通书》,将几处她做了标记的地方一一讲解。
黎宛愕然,这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还当真人模狗样起来了。不过腹诽归腹诽,陆铎对于一些晦涩文章的解读十分有见地,饶是黎宛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年纪轻轻官至高位,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
这个午后,房内隐约传来一男一女低低的说话声,透过窗户远远看去,那剪影宛如一对相敬如宾的新婚夫妇。
陆铎从留园回来后,就被老太太叫住了。
“铎儿,你与周家女儿的婚事,我早已来信催过无数次,你怎的至今一点动静都无?”老太太关上房门,埋怨道。
“儿子只是觉得此事不急,并没有忤逆母亲的意思。”
“我这回来,就是为了盯着你,好让我早日抱上大孙子。”
“儿子知道了。”
“媒人我已说好,明日便去周家提亲。”
陆铎一怔:“这么快?”
“你都拖延了几月了,还快!”老太太睨了陆铎一眼。
陆铎颔首沉默。
虽知这亲事是迟早要订的,可陆铎却有意不去想,能拖一日是一日,直至如今老太太亲自来了金陵,这事看来是再也拖不得了。
翌日,陆府的媒人一大早便去了周府,那周永茂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陆家人来提亲,自然是满口答应。
陆铎这小子年少有为,往后前程不可估量,能攀上这门亲事,周永茂还是沾了陆家老子陆进的光。
虽说嫁娶之事步骤繁多,但因老太太在后头火急火燎地催着,各项流程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纳彩过后,问名自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算命先生言陆周二人天作之合,两人结合是为大吉。
聘礼是随着老太太一同从扬州到金陵的,自然是无需再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