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萧谛听说的是实话,淮州的粮案本就疑点重重,如今杨家又在背后搞小动作,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去年的粮案,我会接着查。”萧谛听的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不管背后是谁,敢动朝廷的赈灾粮,敢害我锦衣卫的人,我绝不会放过。刘知州是个聪明人,该知道站在哪一边。”
刘成沉默了。
他看着萧谛听那双清澈却锐利的眼睛,心里清楚,这个女人不好惹。
她是锦衣卫,背后是朝廷,而自己虽然有杨家撑腰,可真要闹到京城去,杨家未必会保他这个“外人”。
“肖姑娘,”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下官只是个知州,人微言轻……”
“人微言轻,也要守住本分。”萧谛听打断他,“你是淮州的父母官,不是杨家的家奴。百姓把你捧到这个位置上,是希望你能为他们做主,不是让你和某些人勾结,鱼肉乡里!”
她站起身,走到刘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和杨家有交情,也知道你刚来淮州,想站稳脚跟不容易……”
“但有些底线不能破,有些事不能做。”萧谛听神情缓和,起身走到刘成身后“去年的粮案,你到底知道多少,我不想逼你现在说出来,但你要记住,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刘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低着头,不敢看萧谛听的眼睛。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是个警告。”萧谛听继续说道,“流民被煽动闹事,背后是谁的手笔,你我都清楚。我希望刘知州能‘彻查’清楚,给那些被利用的百姓一个交代,也给我一个交代。”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还有,淮州的治安,该管管了。客栈是往来客商落脚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有恶霸行凶,流民能随意冲进来打砸,传出去,只会让人觉得淮州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刘知州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怕是坐不稳知州这个位置吧?”
这话已经近乎直白的威胁了。
刘成猛地抬头,对上萧谛听冰冷的目光,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他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表个态,这事绝不会善了。
“肖姑娘说的是,下官惭愧。”刘成站起身,对着萧谛听拱了拱手,“今日之事,是下官失职。请姑娘放心,下官回去后,定会严惩煽动闹事之人,加强城中巡逻,绝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至于……至于去年的粮案,下官会留意的,若是发现什么线索,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姑娘。”
萧谛听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缓缓点头:“好,我信刘知州一次。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再让我发现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或是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到时候,就不是‘谈话’这么简单了。”
她的话里说话不徐不疾,恩威并施,让刘成背后发凉。
他连忙应道:“是,下官明白,定不会让姑娘失望。”
“那刘知州就请回吧,记得把这里的‘烂摊子’收拾干净。”萧谛听转过身,不再看他。
刘成如蒙大赦,连忙带着官差离开了客栈。
他走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亲卫队长走上前,低声道:“殿下,这刘成会听话吗?”
“听不听话,不是他说了算的。”萧谛听望着窗外,眼神深邃,“他是个趋利避害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足够的‘压力’,让他不敢站在杨家那边。”
她顿了顿,又道:“派人盯紧刘成和杨府,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是!”
客栈里渐渐安静下来,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的狼藉上,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阴霾。
萧谛听知道,自己刚刚那副样子只能暂时震慑住刘成,想要拉他入伙还有的谈。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杨府的方向,眸光低垂,她念了一下那个在她心里很有份量的名字。
“裴闻津。”
“瞧你在淮州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仗势欺人……大家都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