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宁放下茶盏,伸手:“表妹请坐。”
随后不疾不徐:“我与世子爷是夫妻,你是世子爷的表妹,自然就是我的表妹,还不知道表妹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夫妻!要不是你因为你天生克星,他就不会死!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余舒婉气急,不自觉提高音量,尖锐的叫声让整个青竹苑的人几乎都听到了。
陆棠宁听多了这些言论,此刻连反驳都懒得反驳,她看向余舒婉,语气严厉:“表妹要是今日就是来找我麻烦的,还请回去吧。”
说完,她站起身:“茯苓,送客!”
余舒婉见她如此,立刻就急了:“你到底给姑母下了什么迷魂药,才刚进王府就拿到了管家权?”
陆棠宁见她果然为此事而来,瞬间放了心,转身又坐下,余舒婉还在继续:“你现在自己去找姑母,说你没本事管不了,赶紧将管家权交回去!”
“这是母妃的决定,表妹若是不满尽管去找母妃。”陆棠宁紧紧盯着她,心里激动,最好她今天就去找燕王妃闹上一通,然后她就顺势将管家权交回去。
余舒婉却以为她在挑衅,手指着她:“你!”
“你”了好半天,也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你给我等着!”余舒婉放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茯苓见她离开,立刻走上前:“小姐,她不会真得去找王妃告状吧。”
“我等着呢。”管家权有希望交出去,陆棠宁的心情好上不少,“你找个人盯着她,算了,由她去吧。”
两人说话间,饭菜已经在别厅布置妥当,陆棠宁看着满桌的素菜,有些食不下咽,没吃几口就停了筷子。
“世子妃。”春雨收起伞,抖了抖伞面上的残雪,走上前:“今日表小姐去找王妃了,应该是为世子妃管家的事,王妃让她少来找世子妃的麻烦,平日里多读些书才是真,让她这几日在屋里好好抄佛经,平心静气。”
春雨见她并无不高兴的模样,于是接着道:“王妃派喜鹊来带了句话:‘表小姐身世苦,又有几分孩子心性,希望往后她得罪了世子妃,世子妃尽管去找王妃做主,莫要计较。’”
陆棠宁点头,亲疏远近,她也是分得清的,只要余舒婉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没事找事,只是没想到王妃竟是铁了心要将管家权交给她。
大雪下了足足一日才停,路上的积雪铺了厚厚一层,走起路来需格外小心,青竹苑里的丫鬟一早起来铲雪,才有了一条小路。
陆棠宁从燕王妃处请安回来,裙摆湿了小半,刚进屋换下衣裙,就听见下人来报,孙管家来了。
孙管家是燕王府的老人了,平日里都是他协助王妃管理王府,陆棠宁赶忙让春雨将人请进来。
“世子妃。”
她点头应下,越过孙管家,只看到一叠厚厚的账本,有些头疼:“你先把东西放下吧,等我用过早膳后再看。”
孙管家摆手,几个小厮立刻将东西放下:“那世子妃先看着,等下午我再让人将另一半送来。”
“还有?!”陆棠宁瞪大了双眼,就面前这些,别说一天,就算给她四五天的时间她也算不完。
“是啊,这些是府内的账本,还有外面的商铺营收、地契租赁等,算下来确实有不少。王妃已经跟小人说过了,世子妃若是有任何不懂之处,可以随时来找小人。”
“那就劳烦孙管家了。”陆棠宁连演都不想演了,萎靡不振的。
“小姐,这么多,你怎么看得完啊。”茯苓看着堆积如小山一样的账本,默默在心里给陆棠宁点柱香。
陆棠宁看着她摇了摇头:“错了,不是我,是我们一起看。”
这种事情,自然是能拖一个人下水就多拖一个人下水,她眼珠微转:“你去把春雨、夏芒、秋露、冬雪四个人都叫过来,多一个人都一份力。”
茯苓刚想哀嚎,听见她的话后,瞬间起了坏心思,麻溜地跑出去:“小姐,我这就去叫他们。”
账房内,五个人垂头丧气,宛若霜打过的茄子,昏昏欲睡,唯有冬雪一人还在拨算盘,就在陆棠宁要睡着之际,一道声音响起,将她吓得打了个激灵。
“你还能看见我?”
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却并不刺眼,此刻透过窗,照在她的前方,陆棠宁抬眸望去,跟着她的那团雾气不知何时化作了一个男子模样。
只穿着一套单薄的麻衣,瞧着怕是以为是哪里的农户,偏偏他气宇轩扬,陆棠宁缓慢僵硬地抬起头,正好与男子对视上。
一瞬间,她仿佛被定格在原地,男子的脸颊上被剐蹭出许多处伤,发丝凌乱,再往下看,胸前的衣裳似乎被浸湿,陆棠宁立即想到了昨日里见到的血与雪交融的景象。
阳光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的身上,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只有彻骨的寒。她害怕地侧过头,地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没有影子,也没有血,嗓音忍不住地发抖:“你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