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萍好像被齐守希的阴阳怪气戳中了哪条神经,急切问道:“你非要同我这样说话吗?”
齐守希正色道:“老昱王为了宸帝、为了暨朝,死于叛军围剿,而今的昱王殿下更是遵守礼法,不曾僭越,两万金鳞军多年来尽忠职守守卫皇城,对朝廷绝无二心,殿下既然能饶过我,为什么却不能饶过自己的至亲兄弟?”
风启萍道:“是守卫还是围攻,还不是都在风启澜一句话?”
风启萍冷声道:“还有,他亲口告诉你的绝无二心?我直接说了吧,要对付他的不止我一人,如果不是父皇也有意,我还调不走他那一万兵马。”
齐守希一时无话,风启萍的位置所在,已经决定了他必须防着风启澜,自己如果劝他兄友弟恭,未免有些假做慈悲。
打江山时手足情深,守江山则兄弟阋墙,狡兔死,走狗烹,多少年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齐守希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长叹一口气,回道:“学生明白。”
风启萍抬头,道:“你还是怪我。”
齐守希回道:“且不说我身为臣子,没资格怪你。一日内天色尚且晴雨交替,人又怎么会一成不变呢?”
齐守希怪风启萍吗?恨自己舍命追凶的时候风启萍却权衡利弊盘算着该不该杀他吗?一点也不,他只是可惜,从前终究是回不去了。
重逢以来,齐守希自知与风启萍的关系就如同雾里探花,而今终于探出风启萍掩藏的锋芒。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永恒的情谊,白首相知犹按剑,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齐守希探了手边那盏茶,早已冷透,再要去喝是断断不能了,寒冬腊月,硬要饮冷茶不过伤身无益。
风启澜树大招风,地位实力都太过显眼,势必会和风启萍有一场恶斗,齐守希现在只担心苏篪。苏篪与风启澜关系亲厚,不知要被卷入怎样的风波中。
齐守希把攥了许久的棋子放回棋篓,棋子相碰的清脆声音横亘在两人中间。
“每个人面临的棋局都是不一样的,我没有立场也没有兴趣去教别人怎么落子,我只是不希望和你在同一个棋局内。”
风启萍才发现,棋盘上,齐守希的白子自成一势,堆在一角。
齐守希缓缓起身,对着风启萍垂首弯腰,行拜别礼:“太子久伤初愈,学生不该打扰殿下静心修养,学生告退。”
说完,齐守希留下案上一盘残局,转身欲走。
“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小吉子不在我身旁侍奉了?”,空旷的寝宫里传来风启萍的声音,拖住齐守希的脚步。
小吉子,也就是周大吉,当日齐守希流落上京,是他替风启萍出宫接应的齐守希。
齐守希回首:“什么意思?”
禁宫内廷,仆从调动分配是很寻常的事,小吉子被调出昭阳殿不再侍奉东宫,所以不再见到他,这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单独拿出来强调的事情,可如今风启萍多此一问,齐守希心中蓦地生出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