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
这句回答到了唇边,又被沈卿尘咽下。
他将视线从手珠上挪开,静静望着偎在自己肩上的江鹤雪。
她显然极为困乏,纤浓羽睫轻颤着,眼尾泛着点薄红,偏偏还撑着精神在问,几许迷蒙的瞳眸中,有几分不解,几分惊诧,几分……拘谨与小心。
“是串手珠,绕两圈叠戴,很漂亮的,你试试看。”江鹤雪从他手中取了手珠,拉过他的手,给他仔仔细细地戴好。“或许是你先前没戴过这种艳丽的……我以为很衬你。”
她说得不假,沈卿尘肤色冷白,小臂的肌肉削薄有力,清瘦腕骨凸起,这般奢华别致的手珠一戴,漂亮得当真像画中的神仙。
“若实在不喜,便罢了。”江鹤雪兀自欣赏了一会儿,见沈卿尘依旧无话,气馁道。“你摘掉吧……”
她丁点不善隐藏情绪,喜恶都写在眸中,这会儿失落,一贯上扬的唇角都垂了下来。
像是在他面前总翘着尾巴的小猫,忽然耷拉了耳朵。
沈卿尘所有的质问都没能再出口。
像便像吧。任何缘由都不重要了。
若是他听话,能让她开心。
“并未,”沈卿尘握了她的手腕,止住她要褪手珠的动作。“我很喜欢。”
江鹤雪愣了下,反握住他的手:“那你方才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是过分欢喜,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是如此。”江鹤雪被他骗过去了,笑盈盈道。“既这般喜爱,你可要每时每刻都戴好。”
沈卿尘点了头,轻轻将滑到小臂的手珠扶正了。
“你好像清减了些。”江鹤雪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照理说绕两圈不会掉的。你近日没好好用饭么?”
一个人,吃不下。沈卿尘想同她说。
但这般显得他过分黏人,焦虑分离。
在她眼中,应当无异于无理取闹。
他于是摇了摇头,抱着她的肩,将寝被为她仔仔细细地掖好。
“安歇吧。”沈卿尘垂首,吻在她额头。“好梦,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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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雪睡得昏天黑地。
在沈卿尘身边安歇总是让她觉着安心,手一抱,头一枕,比挨着所有的隐囊都舒适。
悠悠转醒时,帷帐被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白金色的阳光洒进,暖烘烘的幸福。
“到晌午了吧。”江鹤雪嘟哝了一句,要坐起身,却被束缚得动弹不得。
“你竟然也没醒……”她偏首望向把她紧抱着的沈卿尘,心安理得地躺回去。“那我也再赖会儿好了。”
但她不安分,躺了会儿又睁开眼,决心趁沈卿尘没醒,捉弄捉弄他。
遂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只手臂,从床头的匣子里取了只黛笔,试探着半撑着身体,趴到他身上。
沈卿尘还是没醒,呼吸依旧均匀绵长。
江鹤雪大着胆子将自己完全趴在他身上,瞥了眼黛笔上残余的一点黛粉,端详着他的面容,跃跃欲试。
画在何处好,又画什么好呢……她纠结着,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
视线落到他脖颈,忽而顿住。
他中衣的扣子一贯要扣到最上面一颗,此番却不知为何松了一颗,领口微敞开,露出冷白修长的脖颈,以及半截平直的锁骨。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漂亮的颈窝处,留的那枚暧昧的吻。痕。
似雪地坠红梅,不瞧都困难。
也让人想瞧瞧,旁处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