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这魏国的三分之一,也属实有点太小了。这哪是封王,连个侯都够不上。
……
吵了这几日,刘元一下子就读懂了韩信的表情,又是一阵无语。她不想再提及此事。再说下去,她又成了那个挑拨离间之人了。
“既然你给了,那也该对汉王态度好些,他在信中恭维你,说全都仰仗你才能打赢,你还真照单全收了?”刘元没忍住,又劝了起来。
“事实如此,当然,也有你的功劳。”韩信以为她是心中不平,“你的功劳,我都看在眼里的。”
……
“萧伯父的子侄都在汉营里,这是多大的诚意。”刘元又换了个方式劝道,“老师何不效仿?”
一阵清风拂过,带着些栀子花的香气。栀子花本是有些腻人,但此处隔得远,只让人觉得沁人心脾。
“效仿?”韩信勾了勾唇角,“我父母俱亡,要说亲眷子侄,那就只有你这个弟子一人了。”
说完,韩信认真的看着刘元,眸中似有潋滟之色:“你是要我把汉王的女儿送到汉营,作为人质吗?”
“抱歉,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元这时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没有错过韩信眼中那抹黯然,她灵机一动,“我是……我是说,你可以与汉王联姻。”
联姻?韩信点了点头,倒是个好办法,只可惜自己志不在此,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自证。
毕竟若是与汉王联姻,那便硬生生矮了他一辈。
不对,联姻?汉王似乎也没有合适年龄的女儿。
韩信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刘元,感觉有些尴尬。
大约、好像、可能,其实元就是汉王的女儿。
莫名地,韩信心中的抗拒似乎减少了些,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
韩信目光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清咳两声转移话题:“你小小年纪,还懂做媒了?”
这时候,刘元也反应过来了,似乎,刘邦目前也只有自己一个女儿。
为了掩饰尴尬,刘元将一袋肉干抢走了,这是她姨母做的肉干,除去分给将士们的,就只剩这些了。
姨母做肉干的手艺好,樊哙杀猪,她就在一旁腌肉。
她都不舍得吃,拿来孝敬老师了。可如今,她急着找些事情给自己做,让自己显得忙一些。
吃吃吃,吃些肉干,堵住自己这张破嘴!刘元破罐子破摔,嚼着堪比石头的肉干,太阳穴生疼。
都怪自己,嘴比脑子快,口不择言说什么“与汉王联姻”。
这跟“你和我成婚”,有什么区别!
老师不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吧!刘元两眼一黑,尝试挽尊。
“我的意思是,你娶个妻子,也省得老来孤单。要是你老无所依,做徒弟的还得照顾你。也不用非得是汉王,吕家,或者萧家,这些都成……”
刘元想,就冲着这份师徒情义,她也不想让韩信死,汉王没有合适的女儿,与萧何或者吕后联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看见刘元这别扭而后严肃的神色,韩信突然就笑了。
这一笑,有如夏日的清风拂面,直叫那荷花、莲叶都失了颜色,让那知了、蜻蜓都匿了踪影。
那一瞬,万籁俱寂、万物失色,天地间唯有他一人。
刘元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韩信的那个月夜。
他被自己推下水,却在水中将自己救起,一副看不上自己的模样。
可如今,她听见韩信说:“戏言罢了,我有你这个徒弟,便足够了。”
她是汉王的长公主,又这般重情重义,定会给自己,嗯,给自己养老的。韩信这样想着。
刘元久久不能回神,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有我这个徒弟,便够了吗?
这真的不会引起歧义吗?莫非老师也有最快的毛病!
“你可要好生孝敬师父,我可等着你的四节八礼、晨昏定省,最好还要给我端茶倒水、捶背捏腿。”韩信也觉得方才那话不妥,开玩笑一般补了几句。
出乎意料的是,他这般无礼的话,却没有等到刘元跳脚和反驳。
他听见女子清甜的笑声,如同那荷叶上的露珠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