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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2页）

胡家药堂几位大夫都看过，俱摇头叹息，直言沉疴痼疾，难有良方。

沈卿云也是偶然听闻此事，便默默留了心。

但青萝与她之间，总隔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在她身边侍奉这么久，也从未开口相求。

沈卿云心知肚明，这姑娘对自己，大约是存着几分芥蒂的。

于是，她只能暗中调阅青萝母亲在药堂留存的医案，私下斟酌，重新配了方子。

青萝双手接过那尚带着寒气的药包。

她低低垂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多谢姑娘。”

沈卿云在炕案旁入座，案上散落着几卷摊开的医书，墨砚已干，有支狼毫小笔搁在旁侧。

她的眼神在桌上巡视，而后落在压在《百草经》下，那张写了一半的素笺上。

指尖落在医书上停顿片刻，沈卿云还是将那张素笺抽了出来。

重研新墨，提笔蘸饱。

然而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却迟迟未能落下。

直至一滴浓墨不堪重负地坠落，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痕。

恰似她此时此刻的沉重心绪。

信上所书，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近况琐事，例如饮食如何、天候冷暖、辽州风物……只是一封最寻常的家信。

这些年，她便这样一封接着一封，将这些家书托付给胡家来往蜀地的商队，送往那千里之外的四时谷。

可是这些家书，俱如石沉大海，从未有只言片语传回。

沈卿云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落笔。

青萝一如既往，将一盏温度恰好的热茶轻轻放在她手边。

刚端起茶盏，屋外便猛然响起一阵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青松院甚少有人这般不知礼数。

沈卿云微微蹙眉，还未等她起身去瞧是谁来了，里屋毡帘便被掀开，冷风裹挟着一道纤细身影匆匆撞了进来。

是胡霁。

她的眼神死死锁住炕上的沈卿云，气息未匀，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云姐姐，出事了！”

这些年历练，胡霁的性子早已稳重许多。

能令她如此失态，甚至不顾仪态狂奔而来的事……

沈卿云心下一沉，一股不祥预感袭来。

“先喝口水。”

沈卿云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起身将她按到炕案旁坐着，又把那盏未用过的茶水端到她面前：“天塌了总有高个子顶着，慢慢讲。”

“……府上来了人。”

胡霁猛灌一口茶水顺了顺气，惊悸未消：“从盛京城里来的缇骑……是宫里的人。”

“缇骑？”

沈卿云重重一怔，电光石火间，想起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传闻，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那居然是真的。”

前段时日，辽州城悄然刮起一股寻访得道高人的诡异风潮。

寻常百姓虽不解其意，可世家大族均心知肚明，这股邪风的根源，多半是在宫里。

当今圣上年事已高，沉疴难愈，竟愈发痴迷丹鼎之术，日日服食丹药，妄图延年益寿。

去岁，宫里突然颁下一道圣旨，命各州府举荐能人异士入宫侍奉，进献长生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