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蹄子,开门!”
木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夹杂着几声恶毒的咒骂。
叶晚棠抬起眼皮,还没来得及理会拍门的声音,脑海中阵痛传来。
她接收到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叶晚棠坐直身子,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她在一家国宴餐厅兢兢业业干了十年,竟然在即将晋升主厨之际出了车祸,再睁眼便魂穿到了古代一个父母双亡的瘸腿孤女身上。
外面拍门的是原身那恶毒叔婶,为了吃绝户,竟然强迫二八年华的原身嫁给村东头的老鳏夫。
原身心悦一个读书人,一时想不开吃了毒药,这才让叶晚棠穿了进来。
门外的拍打声始终未停,恶毒叔叔叶涛唱完白脸,婶婶刘芳又唱红脸:“棠棠,那王大哥你从前也见过的,他是我们十里八乡有名的屠户,家中房子又气派,你一个瘸子能攀上他也是祖上烧高香了。”
叶晚棠冷笑一声,心说信不信我把你们插进香炉里当香烧了。
原身是个胆小的,而她叶晚棠从一个孤儿混到国宴大厨,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木门轰然洞开,叶家夫妇猝不及防摔进门槛里。叶晚棠垂眼望着两人滑稽的姿势“啊”了声,指尖还维持着拽门闩的力度,瞪着黑葡萄似的圆眼睛,十足的不知所措。
“又非逢年过节,叔叔婶婶怎么一来便给我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小贱蹄子你——”叶涛气得大吼一声,却被刘芳捅了一胳膊肘,这才闭上嘴。
起身后,刘芳上前挽着叶晚棠的手臂,面上堆满笑容,率先发问:“棠棠,我听你王大哥说你不愿意,可是宋家那个小子对你说了些什么不好的?”
宋家那小子便是原身所心悦的读书人,名为宋望舒,原身悄悄向他诉苦时,他十分孟浪将原身抱入怀里安慰,“棠棠,你且忍忍,先嫁过去,待我中举我便将你赎回来。”
一番话说得原身如同可以随意买卖的青楼女子,这才让原身下定了赴死的决心,如此想来,那宋望舒也不是个好的。
叶晚棠还要挣扎,另一只手臂已经被叶涛掺起,粗粝的掌心像铁钳般收紧,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她去找王屠户。
屋里已经很破了,没想到院子里更破,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望着这凄苦的景象,叶晚棠影后附体般挤出两行清泪。
“婶婶,他对我说此生非我不娶,倘若我不能嫁他,我也不愿意活着了。况且他是读书人,将来中了举做了大官,你们二位不也跟着沾光么?你就成全了我们吧!”
叶涛额头青筋暴起,“这死小子敢坏我们的好事!”
“胡说!”刘芳嘴角微微扬起,像只终于抓到了小肥羊的狼,“那日你们的谈话我无意间听到了,他明明是说让你先嫁过去,不必等他。”
叶晚棠本意是暂且将矛盾推到宋望舒身上,让叶家两口子去找宋望舒的麻烦,怎想原身说悄悄话也不背着人,让人偷听了去。
刘芳靠近叶晚棠,和蔼道:“棠棠,宋家那小子说得也有道理,他现在也只是个书生,离中举还差得远呢。”
“可你王大哥家里基业丰厚,你嫁过去便是过好日子的,他还有个儿子,也同宋家小子一般要考举人的,你认真想想,莫要白等了。”
刘芳真情流露,言辞恳切,似乎真的是好心为她打算一般。
叶晚棠低眉垂眼道:“可我与王大哥接触甚少,怎能如此草率成婚?”
“这不算问题,今日便带你去他家中相看。”
这真的不是胁迫么?
用大脚趾都能想得出,她一个瘸腿孤女,进了那王屠户的家门就没有出去的可能。
叶晚棠在心中唾弃。
白云村只有中间一条大路贯穿其中,远远传来驴车的嘚嘚声,赶车人黑色劲装被日头晒得发亮,懒散地斜倚在车舆上。
是一张不曾见过的生面孔。
叶晚棠眼珠子一转,大喊:“表哥!你可算来了——”
原身本就是个柔顺的性子,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叶晚棠都低眉顺眼的,叶家两口子也放松了警惕,她稍一挣扎便脱了身,扑上那架驴车。
叶家两口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上前想将叶晚棠拉下来。
“对不住啊,我们是这孩子的叔叔婶婶,她犯癔症了,乱认亲戚。棠棠,听话,下来。”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救命!他们要把我卖了!”
谢承被她撞得身形一晃,低头便撞见一双浸着泪却灼灼发亮的杏眼,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他跳下驴车,行走江湖多年浸染的匪气漫上眉梢:“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