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浑然天成。
马车外,玄烨目不斜视,直直骑着马往前走。
因为要加快路程,他换了厚重的貂皮,骑在马上,因为赶路的运动而热气蒸腾。
余正平本也给自己整了个马车,虽然不及借出去的那个豪华舒适,却也不容小觑,但见万岁爷都骑马在外,他几次相邀无果,本着不敢失礼的念头,也骑了匹快马在万岁爷边上,好叫万岁爷觉得,自己并不是那般奢靡娇贵的人。
更是离着万岁爷才两步远,势必要在万岁爷面前刷刷好感。
余正平的脸被风吹的干巴巴,呼出来的气都是白的,他瞧一眼自己身上裹着的两层厚实貂皮,又看看万岁爷身上的一层。
两者相差这么多,他被风吹的脸色发白,万岁爷却面色红润,连座下的马都昂扬激荡,似乎不是在一个冬天。
第72章才能打开
一行人不过行了半天,余正平就坐不住了,他在马车上扭啊扭,在自己的性命和谄媚之间迟疑了一会儿,背了冷风打个哆嗦。
“玄兄啊,我就不陪你在外面了,我进马车缓缓去。”余正平大着舌头,被冻得嘴巴嘶嘶声直冒。
再如何有心思,总不能把自个儿的性命给冻没了。
余正平下马,脚踏上地就跺了两下,脚踩在几乎结了冰渣子的湿漉漉泥地上,寒气直往他足袋里钻。
他堪称急切地跑了两步,往马车里钻去。
等进了马车,厚重的车帘子一放,把所有的一切都隔绝了,余正平估摸着万岁爷大概瞧不见了,才露出扭曲的神色来。
他一个人待着,全然不顾形象了,把自己的鞋子足袋脱了,又团起身子盘起来,偌大一个汤婆子团在中央,手脚并用地抱着。
“嘶。”他儒雅的面色也难得变得凄凄惨惨起来:“真是冻死我了。”
为余正平赶车的仆从本还担心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好,叫主子宁愿在外面骑马吹冷风,也不坐他的马车。
后来见主子半日便上来了,想来之前并非他的不是,而是大抵主子一时兴起,想去外头骑骑马锻炼锻炼,便又高兴起来了。
他放松下来,鞭子抽打在马上,驾驶得顺畅稳定。
一行人走了又走,一路上沿途能瞧见很多骨瘦如柴的乞丐。
乞丐本不稀奇,可是略微几个形销骨立的灾民凑在其中,就显得十分显眼了。
这些灾民想来是之前治水灾的时候残留下的,水灾虽治好了,自己的土地却被富强豪绅给轻而易举占去了,花了半辈子功夫搭的房屋,也叫一泓洪水给冲走了。
偌大的天,极度的寒冷,让这些乞丐和灾民都冻得手脚发麻,脸色乌青,一个个蜷缩着身子,靠在沿途的大树下,命不久矣的样子。
玄烨沉默着,偶尔挑些午时喂马的时候,亲自去给了这些灾民一些干粮。
灾民谢了又谢,冻红的手几乎捧不住那大饼,却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越往北,虽然越是少,但见到的情形却越发严重。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这些人背井离乡,从自己的家乡一路往北,来到陌生的地界。
小歇的时候,余正平啃着自己手里的肉条,儒雅的面上无半分表情,淡淡望向这些人一眼,心中无一丝波动。
他本就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一路上见到的听到的凄惨事比这要厉害得多,若每人他都去可怜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可怜得过来。
等他拍拍手放下肉条的时候,恰能看到万岁爷往这边走,他便又换上一副怜悯的样子,刻意在万岁爷面前“做戏”:“老张,把车厢后面的干粮给他们分一分。”
“哎。”老张是余正平身边的老仆从,跟着余正平不知道多少年了,清楚自己主子的每一个想法,对他的每一丝心思都能揣摩到位。
但这次他却不懂了,主子何时会这样怜悯一些可怜巴巴的贱民呢?
只不过也不需要他懂,作为一个仆从,他只需要把主子吩咐下来的交代做好了就行。
等老张退下,余正平这才像是刚看到玄烨似到,眼睛一亮,招呼他道:“玄兄。”
玄烨沉默地点点头。
余正平便接下来道:“马上要到休息的客栈了,到时候可以修整两天,让马儿吃个草料。”
在冬天赶路,对马匹来说,也能算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玄烨淡定地点头,没有反驳。
等到近乎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见着了余正平说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