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拭雪的小鹿眼注视着那近在咫尺的深邃凤眼,那里翻涌着他太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暴怒,有焦躁,还有一种深沉的……痛苦?
“你救我。”
应拭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敲在商言紧绷的心弦上:
“石板要塌的时候,你冲过来了,车撞过来的时候,也是你抱住了我。刚才那个针也是你抓住了他。”
他顿了顿,那双总是懵懵懂懂的小鹿眼里,此刻却闪烁着某种洞悉语切的光芒:
“商言,你明明知道你很危险,你自己也说了,那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冲过来救我?让我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应拭雪的反问如同一把淬毒了的匕首,刺中了商言竭力隐藏的内心。
他捏着应拭雪下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又瞬间更紧地攥住,仿佛想用这种粗暴地举动来掩饰内心地动摇。
为什么?
因为应拭雪上辈子强塞给了自己一条命!
这份沉甸甸的,带着血腥味的爱,像枷锁一样牢牢地锁着这一世的他,让他不得不一次次把这个懵懂无知的笨蛋,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并不爱他,这不过只是他欠应拭雪的情债而已!
可这些话,如同滚烫的岩浆堵在他的喉咙口,灼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要怎么告诉应拭雪,自己是重生的,前世他不过把应拭雪当作炮友,对应拭雪的真心嗤之以鼻,对他付出生命救自己的行为,视作蠢事?他现在的保护纵容,不过是迟来的良心发现而已?
他商言,商氏帝国的掌舵者,习惯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被人畏惧。
他自私,冷酷,利益至上,从不做亏本买卖,更不屑于解释。
可唯独面对应拭雪这双清澈见底,带着纯粹疑问的眼睛,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哑口无言的滋味,尝到了被逼到墙角却无法反击的狼狈。
他的沉默在应拭雪眼中,却成了另一种解读。
应拭雪看着商言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眼中翻涌的剧烈风暴,看着他紧抿的薄唇。
下颌上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另一种奇怪的,带着甜丝丝的暖流悄悄涌上心头。
他忽然觉得,商演的凶狠和暴戾,一点也不可怕,反而说明了他真的是在乎自己的。
他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没有被钳制地那只手,轻轻碰了碰商演捏着他下巴的手腕。
指尖微凉,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商言身体一僵,却没有立刻推开。
应拭雪的小鹿眼慢慢弯了起来,像两弯新月,里面荡漾着水光,也有着一种近乎笃定的目光。
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羞涩,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勇气,轻声说:
“商言,你是不是也爱上我了?”
应拭雪也微微歪着头,像是在确认一个理所应当的事实:
“所以才会,爱在心头口难开?”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