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你耍脾气的时候。”祝令仪压根不想听她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往前游去,可身后的女人挣扎着厉害。
“别闹了好吗!”
身前的女人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向来也没什么情绪,此时整个嗓音都染上急促与焦急。
“你这么想死的话想想你的母亲。”祝令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稳的语气看着她说,“她还在医院等着你。她醒了看到你不在,那你这么多年拼命救她个什么劲?你不如早该在你爸爸决定放弃救你妈的那一刻就一头撞死,为什么还活到现在?”
她向来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她却真真实实希望秦淑月能稍微有点活的想法。
别老想着死。
死是最容易的东西。
死了一了百了,让活在世上的人怎么办?
“秦淑月,别那么自私。”
她冷冷道:“你欠我的债还没有还清。如果你敢死,我保证不会放过你妈。”
威逼恐吓,秦淑月总算是乖了。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祝令仪也算是摸出门道来了。
秦淑月这种人,软硬都不吃。对她好,没用,对她坏,那更别提这小白眼狼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有提到她妈妈和还人情债的时候她才会稍微安分一点。
果不其然,秦淑月乖很多了。
“还有劲吗?”
祝令仪回头问秦淑月。
她低着头,点了两下。
此时,岸边响起一阵急促的鸣笛声,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大波消防员和警察们,旁边的医护人员也抬着担架走了下来。
消防员和警察们手里拿着救援设备往江边扔去,朝湖中心的几人奔去。
江非晚则在岸边急得直转。
她真是搞不懂,一向端庄持重的祝令仪,怎么就头脑一热了,她的上司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吗?
那秦淑月跟祝令仪到底什么关系啊!
她皱着眉苦思冥想,才终于想出一种可能性来。
秦小姐小提琴拉的好,和上司惺惺相惜,上司没了琴友会很遗憾吧。
……应该是这样。
除了这个可能性江非晚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能让祝令仪这么抛下理智,奋不顾身跟着她一起跳江了。
几个消防员先是把陷入昏迷不知生死的吴旭华救了上来,医护人员们全员出动,立刻采取抢救措施。
祝令仪紧紧拉着秦淑月,把她一起拉上岸。
两个人都跟落汤鸡差不多了,甚至比街边的野狗还要再狼狈一点。
天这么冷,冷风一吹,秦淑月冻得瑟瑟发抖,两个嘴唇不停颤抖着。
江非晚一见祝令仪走上岸,连连把她脱下来的皮袄披在她身上,可祝令仪却一把拽下来,把皮袄紧紧裹在秦淑月身上。
秦淑月冻得双唇发紫,裹着的皮袄好似一点用处也没有,祝令仪攥着她两只冰冷的小手,放在嘴边不停哈气,揉搓着,尽可能传递热量给她。
水珠顺着她头顶的发丝滴落,落在她的眼角,含着咸味的水珠一颗又一颗滚落,像断了线的珍珠,无端坠落。
她的两只手不可抑制地发抖着,连带着整个身子也冷不丁颤抖起来,眼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那个女人,视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连带着鼻头也在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口中泄出一丝呜咽来。
她不懂,为什么江水会这么酸,这么咸。只不过呛了几口水而已,却酸了她的鼻头又像胶水一样粘在她的眼眶里,模糊了前路,也看不清跪在她面前不断为她搓手施热的女人。
更看不清女人眼中的担心,直到女人伸出手,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秦淑月才不可抑制地忽然哭号出声,冰冷颤抖的双手不断捶打在女人的胸前,一下又一下,使出浑身力气敲打着她,用尽力气推开她。可她每用力打她一次,女人却抱得更紧了。
而后低声在她耳边呢喃,轻语喃喃,“没事了,都过去了……”
“冷不冷,皮袄穿上了还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