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最后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与刚开学那会儿看见的那个瘦瘦弱弱,好像风一吹就要随风飘走,瘦成纸片似的小人儿不太一样了。
就连周身带给她的气场变了许多。
清冷,不言笑。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陈老师缓缓收回目光,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鼠标却迟迟没有移动。偌大的办公室内忽然传来一声冗长的叹息。
从办公室出来后,一缕金色的光打照在秦淑月的脸上,光刺得她眼睛不自主眯了眯。
她抬起双手,挡住那缕金光,光影细细碎碎地从她的指缝里流了出来,削减了光,柔和了她浅笑的眉眼。
金乌西坠,学校的礼堂内传来欢欣鼓舞的叫闹声,缓缓的,又零零碎碎地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熙熙攘攘,落进秦淑月的耳朵里却只有恍惚。
如果祝令仪还在的话,作为优秀学生上台演讲的人也必定只会是她。或许以她的性子只会轻嗤一声,站在台上轻轻扫视一圈台下的学生,然后简练地说上一句,“祝好。”
绕是如此敷衍,台下的掌声也必定惊天动地。
这就是祝令仪。
一个从小就被所有人众星捧月长大的女人。
秦淑月冷笑一声,手中紧紧攥着机票,整张机票被她攥得皱皱巴巴。
蓦地,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大学本科学的专业是汉语言,并不是音专生。而威克纳音*乐学院的入学条件极为苛刻。严进严出,致力培养出世界级最顶尖的音乐家们。
入学条件里虽然没有明说非音专不可报名,但事实上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就算是音专生也不是人人都进得去的,就算是有钱如世界首富,没音乐天赋照样也进不去。
秦淑月扪心自问,她算个什么?她凭什么能进这么好的学校上学?进入威克纳音乐学院这个梦想就只在她小学的时候提过,长大之后她知道没钱没天赋,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能操纵这一切,让她进入威克纳音乐学院继续学业的就只有一个人。
除了祝令仪秦淑月真的想不出还能有第二个这么闲的人做这些事。
况且陈老师虽说只是学校那边报销一切费用。
威克纳一个学期的学费就要一百五十万人民币,学校连一个破宿舍装修都拖拖拉拉几年都不批,一下子拿出九百万供秦淑月去威克纳读三年音乐?
把学校卖了都不够九百万的好吗?
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她回过神,低头看向手里被她攥紧的差点攥出个洞来的机票,盯着6月20日早八点启程的票,神色简直都不能用复杂来形容。
“祝令仪,你到底要搞什么鬼!”
她不知不觉走到鹤青苑楼底,一抬头,鹤青苑金色的牌匾矗立在她眼前,她一愣,趁着这功夫,鹤青苑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身影。
徐廉与高尹正勾肩搭背,一前一后从鹤青苑走出来。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还是秦淑月先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
疏离有礼,但却让人挑不出一点礼仪上的错处来。
高尹嘴巴张大,好似能塞下一个鸡蛋,正惊讶于这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秦淑月的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时,徐廉倒显得镇定多了。
他的眼镜换了,镜片更厚了些,压得鼻梁的痕迹也越深,两只眼睛里迸射出沉稳与学识的光,后背微微有些佝偻,许是天天待在实验室里比对实验,不知不觉中背也稍微弯了些。
徐廉看向秦淑月的神色依旧温温和和,十分客气地对她笑了笑,“其实20天就可以改变一个人了。”
高尹依旧怔怔,好似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哇了一声,走到她面前转了几圈,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你这礼服是在哪里买的?”
高尹问道。
深蓝色礼裙上镶嵌着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披了一件月辉在身上。
价值不菲,而且……
这件礼裙还带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