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夜仿佛被墨色晕染过,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温初颜一身夜行衣宛如一滴墨汁滴落在画卷上,与夜色融为一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屋脊之间上下翻飞。偶尔一线月光也只能照亮她转瞬即逝的轮廓,如一抹残影般。温初颜师承缥缈宗的无尘子,轻功是看家本领。一队人马踱步而来,整齐划一,是京畿卫巡夜的士兵。温初颜伏于屋脊上,双手放在唇间,发出夜枭啾啾的声音,三长两短,正是温家军中探子接头的暗号。队伍中一人放缓脚步,漫不经心的仰头望过来,正和温初颜的目光相接……温初颜向他点下头,看向街头门廊上的大灯笼,那上面一个“沈”字。那人微一停顿,高声道:“先巡东街。”“是!”队伍调转方向去东街。东街的住户皆是达官贵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尚书府的那个别院。温初颜如一只夜鸟,展开“双翼”落于门廊风灯下的阴影里。她去寻了根绳子,穿入门环系死结,又取下风灯,抬手砸在窗户上,灯油溅满窗户,蹭一下窜起橙黄色的火苗……而屋子里的人毫无动静,似乎睡死过去了。酣战一夜,估计也够累的。温初颜忍不住摇头,这萧熠身子骨不行啊!这么快就睡着了,还睡的这么死,估计累坏了。哎,这还是久经沙场的秦王萧六吗?!火势渐猛,再不惊动四邻八舍,估计就要烧死这对狗男女了。温初颜变了声音高喊,“着火了!着火了!尚书府着火了,快来救火呀!”温初颜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吆喝……可惜,还不能暴露身份。她跃上屋顶,袖中的千机手弩对准后院那匹纯黑骏马,那是萧熠的战马“惊风”。如今,它不在战场杀敌,却被主子骑着来偷情,可惜了。“嗖”一声,小巧的弩箭刺破空气,射穿马的耳朵,没入院墙中。“惊风”受痛,扯断缰绳,长啸一声窜入夜色中。恰好,京畿卫的人也赶过来了,火势烧的正旺,眼看着堂屋的门都被大火封住。一人举起佩刀要破门而入,说时迟,那时快,就听“砰”的一声,门被人从里面踹开了。烈火中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光线太强,众人一时没看清。待那人跑到暗影里,大家才看清他衣衫不整,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但是,他将那人抱的很紧,只露出两只白玉般的脚丫,还有一截细腻的脚腕……众人的视线都盯在那人身上,忽的,有人下跪,拱手道:“王爷。”众人皆是一惊,也跟着纷纷下跪,“参见王爷。”周边围观的人熙熙攘攘的,立时就鼎沸起来,像是一锅烧开的粥,沸沸扬扬的就要溢出去。“秦王!怎么会是秦王?”“是啊,是啊,怎么会是秦王,今天不是秦王大婚么?”“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啊?会不会看错了?”有人说着就往前凑,想看的更分明。这条街住的都是权贵,此刻看热闹的人,自然是权贵府中的丫鬟小厮,个把人见过秦王不足为奇。“是秦王!就是秦王!”“秦王今天大婚呀,怎么出现在沈家啊?!哎呀,他怀里抱着的女子是谁啊?!”“还能是谁啊,这别院不是住的沈尚书的嫡女吗?!”“天呢,一个皇子,一个贵女,怎么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有悖人伦的事情!成何体统!”“是啊,我们家老爷白天还去秦王府上喝喜酒呢!”“谁说不是呢,我们家夫人还去定国公府吃喜酒呢!”“天呢,那温老将军的女儿得多委屈啊?!”“是啊,是啊,这叫什么事啊。”……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中,萧熠英俊的脸要多阴沉有多阴沉。他怀里的沈如月只是嘤嘤呜呜的哭,像只鹌鹑似的埋在萧熠怀里……温初颜看够了热闹,转身遁于夜色中,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明天就有好戏看了。看看萧六如何收场?!看看皇上如何定夺?!看看这天家的脸面往哪搁!温初颜翻身跃入院墙中,见秋菊眼睛一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姑娘啊,你可回来了。”“嗯,本姑娘要就寝了,秋菊,我今晚都在等秦王洞房花烛,哪也没去。”“是是,我们家姑娘哪也没去。”第二天,温初颜起了个大早,按照今天的章程,应该去宫中拜见各位娘娘的。萧熠的母妃早去的早,母族也没什么势力,在宫中很不受待见。正是如此,皇上才将温初颜指给了萧六。当今皇上惯于制衡的手段,想让太子制衡大臣,又想让几个皇子制衡打磨太子。他对那几个皇子就像养蛊似的,剩下的就是最强的。可是,世事难料,最后,太子被废黜,登上大位的,却是最不被看好的萧熠。只是上一世,温初颜武功被废,终日缠绵于病榻,很多事情都不是太清楚。按说,太子不应该这么弱的。虽然,皇上不:()胭脂烈马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