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在一旁看得兴起,忽然滑着冰绕着两人转圈,嘴里还喊着:“看我给你们演个鹞子翻身!”话音未落,脚下一绊,结结实实摔在冰上,逗得平平和安安都笑出了声。不知过了多久,安安也渐渐熟练起来。他滑得虽不如平平快,却极少摔倒,每次转弯都稳稳当当。像只慢吞吞的小企鹅,反倒比旁人多了几分稳当。三人在冰面上你来我往,明远滑得最野,时不时张开双臂作飞翔状。平平身姿轻盈,总能借着冰的惯性滑出很远。安安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偶尔被他们逗得加快速度,脸上的笑意却比谁都深。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在冰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安安忽然指着远处喊道:“你们看!”只见几个老手正踩着冰刀表演“金鸡独立”。单脚支在冰上,另一条腿高高抬起,转着圈滑行,引得围观的人阵阵喝彩。“我们也试试!”平平来了兴致,学着人家的样子抬起左腿。刚想转圈就晃了晃,吓得他赶紧把脚放下,生怕摔倒了再惹人笑话。安安也试着抬了抬脚,虽只坚持了片刻,却稳稳地没摔倒。“你这稳劲倒适合这个。”明远拍着他的肩膀笑。三人玩的忘了时间,直到日头西斜,冰场上的人才渐渐散去。三人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歇脚,都觉得浑身暖融融的,连指尖都透着热乎气。安安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冰面,忽然说:“方才滑到最快时,真觉得像是踩着云在走。”平平点头,灵机一动道:“玩这一场,我倒有了两句诗,你们听听。”明远没想到平平玩个冰嬉也能生出诗意,他瞪着眼睛听。平平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冻浦琉璃接远天,寒光照眼碎琼田。铁刃划开千叠浪,飞琼碾作一行烟。”“好!”明远拍手,“把咱们今日的光景全写出来了。安安,你也来两句?”安安想了想,轻声道:“轻如乳燕掠波去,矫若游龙绕树旋。笑落冰澌风里散,归来犹带玉尘寒。”明远笑着捶了他一下:“你这不是挺会玩的吗?还说耽误读书。”安安红了脸,低头去解冰鞋的带子,嘴角却藏不住笑意。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安安吃过晚饭,竟没像往常一样去温书。反倒找出工具箱,翻出几块薄木片、一把小刀和几枚铁钉。他坐在灯下,照着白日冰鞋的样子慢慢削着木片。又把家里旧鞋上的铁掌拆下来,细细打磨成窄窄的冰刀。“你这是做什么?”尔雅过来看他,见他满手木屑,不由得奇怪。安安抬头笑:“做双冰嬉鞋。今日那双太沉了,我想着做得轻便些,许会更好滑。”他手里的小刀在木片上划出道弧线,“祖母你看,这里削薄些,鞋帮再收窄点,定能省不少力气。”尔雅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帮他把散落的钉子归拢到一起:“别熬太晚。”等安安把冰鞋做好时,窗外已泛了白。他拿着新做的冰鞋在地上试了试,铁刃接触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比前日明远给的旧鞋果然轻便许多。他心里欢喜,竟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另一边平平也没闲着,安安做冰嬉鞋时,他铺开了一张八尺长的宣纸。研好墨,对着前日冰嬉的记忆慢慢画起来。他先勾勒出远处的河岸和稀疏的柳枝,又在冰面上画上三个身影。左边那个身姿舒展的是明远,正笑着往前滑。右边那个稳稳当当的是安安,虽慢却透着认真。中间张开双臂的自然是他自己。他又在空白处添了几只飞鸟,远处再点上几个小小的人影,顿时让整个画面活了起来。“你这画里的冰,倒真像能照见人影似的。”尔雅走过来看,见他用淡墨层层晕染出冰面的光泽,不由得点头,“这光影用得也巧。”平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你看小表叔的衣摆,我特意用了飞白笔法,是不是像被风吹起来的样子?”等画晾干时,平平又取来颜料,给三人的衣服涂上颜色。明远穿的青布衫,安安是月白长袍,自己则是件石绿短褂。他还在冰面的反光处点了几笔藤黄,顿时让整个画面有了晨光洒在冰上的暖意。第二日,三人又在书房聚首。安安带来了他新做的冰鞋,平平则展开了那幅冰嬉图。“你这鞋做得真妙!”明远拿起冰鞋翻来覆去地看,“这冰刀打磨得比买的还光滑。”安安笑:“有空咱们再去冰嬉,保管比昨儿滑得更顺。”明远又去看平平的画,指着画里的人影:“你竟然把昨日咱们冰嬉的光景画下来了。”平平笑笑没说话,暖炉里的炭火依旧旺着,映得那幅画越发鲜活。安安摸着自己做的冰鞋,忽然道:“其实偶尔出来玩玩,倒真能让脑子清醒些。前日我做这冰鞋时,忽然想通了《中庸》里“致中和”那句话。”平平点头:“可不是嘛,就像这冰嬉,既要放得开,又得收得住,和读书做事一个道理。”明远笑着把画挂在墙上:“那往后咱们约定,每五日就去冰上玩半日,全当是换个法子读书了。”平平安安却不约而同摇头拒绝,安安道:“那不行!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县试,等咱们一口气过了县试,府试,院试,有了功名再玩不迟。”明远听到这话忍不住嘀咕:“可院试都在八月份了,等有了功名河上的冰面早化了。”平平拍了拍明远的肩,温声道:“小表叔,冰每年冬天都有,今年错过了,明年河水还会结冻。咱们有的是时间痛痛快快的玩。可读书若此刻松了劲,日后再想补,哪有这般好光景?等咱们把功名拿到手,往后年年的冰嬉都能玩得踏实尽兴,不是更妙?”平平的话让明远露出笑容:“这话说的有理,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母子双穿越,儿子是我的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