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砚走在最前头,翻身上马时说了一句:“洛阳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再不抓紧时间赶路,怕是要在野外露宿。”
孟淮“啊?”了一声,实在搞不懂陆少卿的心思了。
他们这群人又不是没有野外露宿过,再说了,都是一群皮糙肉厚的老爷们,将就一夜也无大碍。
正这般想着,就看到了黎书禾从他身旁走过。
孟淮:“……”
他倒是差点忘了黎师傅也是名女子,那倒确实是有些不便。
早已看破红尘的孟淮顿时通彻了,原来陆少卿,也并不是冷面无情之人,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哩!
……
抵达洛阳时,已是暮色四合。
这一路的奔波,大理寺众人下马时腿都在打着颤,累得是东倒西歪,连话都不想多说。
几人也不好意思再腆着脸让黎书禾给他们做吃食,皆是囫囵用了些,回屋后倒头就睡。反倒是黎书禾,躺在床榻上睁着双眼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有别的什么浓烈的情绪。
她想尽早到达吴州,又想着不要这么快回到那儿。
清明时节,她没能好好给她阿娘上一柱香,正好可以趁这次回去给卢氏扫扫墓,也顺带想找个地方让她絮叨絮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但更多的是想着当初她们母女两个相依为命,被小人欺辱的场景。
彼时她还年少,面对一群恶霸的欺凌尚且没有还手之力,卢氏也一直劝她隐忍求和。但一味的温良忍让没想到却是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卢氏心里一直都有郁结,更是在这一日日不断的骚扰下,病倒了。
有道是病倒如抽丝,加上一直挂念着黎书禾的阿耶,卢氏日渐消瘦,终日里郁郁寡欢,最后还是没能熬过去,撒手人寰。
而她们家好不容易撑起来的食肆,也被恶人以还债的理由夺走。
她心灰意冷之下,独自收拾包袱去了长安城。一来是为了阿娘的遗愿,二来,仅凭她孤零零一人,实在无法与当地的权势以卵击石。
不如韬光养晦,再做打算。
如今她瞧大理寺这群人的行事作风,也明白他们是一群惩奸除恶,但又不会滥用职权之人。她这一路上得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背靠他们,不着痕迹地把她们原本的东西拿回来。
许是思虑过重,黎书禾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床找些活干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浓墨的夜色下,只有几点微弱的烛光晃动。
她下楼时,穿堂风卷起还带着些许的燥热,混着马厩飘来的草料味,立马让她清醒了不少。
明儿他们就要乘船走水路了,虽说官船大,但要生火做饭确实不便的。即使是有搭灶炉的大多也是以炖、煮为主,且船上的灶炉多用泥巴砌成,还要小心着火。
为了安全起见,多是以干粮为主,简朴饱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