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故作惊讶道:“那他这个进士也总是院长教导有方吧?”
桌上的两人同时嗤笑一声,十分不屑。
年纪轻一点的那位圆脸郎君显然也是个读书人,说起这事还有些愤愤不平:“那算哪门子的教导有方?这罗青峰做的文章是一窍不通,就他这样的人考上进士,定然是他那个院长父亲替他狠狠打点了一番。”
孟淮:“这,这可是科举!怎么打点?”
“就说你这个乡下来的不懂。”那年轻人鄙夷道,“崇乐二十年的科举舞弊案闹这么大,谁人不知?偏这人就是那年考中进士,说不定就是当时漏网之鱼!”
孟淮心头一跳,又跟着他们胡扯了几句,扔下一枚碎银后就匆匆离开了。
……
一个时辰后,另一处,半山腰。
林国钧说完了这些年他查到的线索,又活动了一些身子。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真是难缠,他只是随意动了一下,那锐利的眼神就像刀锋一般扫射过来。
还是自己这个侄女亲切。
而黎书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的火苗却是被点燃了。
这么些年,她头一次从别人的嘴里说起她父母之间的往事,也是头一次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正义,勇敢,会为了任何事情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另一个坚毅,果敢,在这般世道之下,宁可蒙受流言蜚语,也要独身一人守着这个秘密抚养她长大。
看着故人之子如今已亭亭玉立,林国钧还觉得有些惭愧:“抱歉,当时情急之下,答应了他的事情没能做到。”
当时他得知消息后,疯了一样地去打探李谌的下落,得知李府全府被尽数抄家后,虽然不知道他的下落,但也能猜出他当时的处境艰辛,定然也是凶多吉少。
林国钧叹了一声:“能教出他这般光风霁月的人,又怎么可能参与到春闱舞弊的案子里!”
陆怀砚:“除了周士彬的身世,你还查到了什么?”
“还有那个苏显,同样是作为商人之子,这一路参加科举却都能名列前茅,未免也太顺利了。另一位罗青峰,学业平平,相貌平平,一天到晚也不知道高傲个什么劲。这三人虽然曾同舍而居,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
“仅凭这些,怕是不能够替你那位友人翻案吧?”
林国钧点点头:“确实还不够。”
国子监门槛高,他进不去,只能先去里头的食堂从杂役做起。
慢慢的,看的久了,自然而然也学会了一些,加上他会做几道吴州的小食,待的年头久了,后来渐渐就被拔擢成了其中的一位掌勺师傅。
因着这层身份的便利,他时常借着运送食材的由头来往监生与老师之间,也摸到了他们不少的秘密。
林国钧冷笑一声:“都说当年是李崇亲笔写了考题内容,并在私下贩卖。他当时有这么高的呼声和名气,也不缺银子,为何要冒天下大不韪去做这般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那日,我偶然听到了国子监里有两个快要致仕的老大人酒后的话语,这才知道了为何当时会是李崇先生被推了出来。”
黎书禾急切道:“是什么?”
“当时的春闱因着他名气最大,他本应是毋庸置疑的主考官。”林国钧闭了闭眼,这才继续道,“因为这位不懂变通的老大人挡了别人的路,所以他们才要设局陷害他,把他这颗绊脚石清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