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男人生病了,复健的事自然只能延后再说。
柔媚女人,给殷稷把脉熬药汤,灌了几碗苦莲的药汁,养了七八天,才将男人脸上的那点热烧,降下去。
只不过现在额头依然还是有点烫着,发烧,脸色发白,鼻息微弱。
病美人一样,神情恹恹,披一件半敞怀的袍子,盖着一条软绵的薄纹被褥,垂着性淡眉眼,虚弱的惹人怜爱。
这几日殷稷病着,一直不见好转,比瓷娃娃还瓷娃娃,娇弱地一碰就要碎掉。
殷稷脸庞病着发烫,浑身难受,脑子里还不忘飞速运转着,敏感多疑地想来想去。
撑起虚弱的身子,半靠在炕墙上,警觉不已地打量这间乡野村屋,
恨不得将这间乡村野屋子,瞪出一个大窟窿,好能立马让他找出这里的不妥,脑子一直不放心的思虑。
越思虑越心惊,越心惊越敏感,越敏感越狐疑。
重重思虑下,身体的病情被压垮得更严重了,病情一严重,殷稷心中就越加不安,疑团像迷雾一样在心中放大。
一放大,殷稷就忍不住阴谋诡论起来,这是他擅长的领域,
一旦顺着这个车轨思路朝下想,心中就跟筛子筛稻糠似得,密密麻麻全是未雨绸缪的心眼子,只有运筹帷幄,缜密将那些数都数不清的坑洼孔眼全部夯实填平,
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他将所有遇险后路,以及从小到大所有仇人,推来复去仔仔细细复盘了一遍,脸色发青发白,更加疲倦了。
但他还是谨慎地继续往下想着。
殷室王朝的帝王之路,为什么能够一直长盛不衰?
除却殷姓帝王本身的卓越不凡,
还因为每个帝王的心里,都有一本账本,这账本牢牢撰录了,他们帝王一生所有遇到的仇人。
每一个仇人,他们都在脑子里,记得很牢很清楚,无一错漏。
哪怕他们那些仇人有一天蹬腿归天,帝王也会牢牢记住这个仇人,并不会因为他蹬腿归天死掉,就化解怨恨,不是仇人了。
毕竟这些仇人的子孙后代,也是很有可能来找帝王,打着这个旗号,为父报仇的。
不得不防。
当然,一般暴君殷稷,解决仇人的方式,都是诛连九族一口人都不留,
从根子上就避免,这种子孙后代,来朝他寻仇的可能。
这种敏感小心眼的记仇账本,帝王会比女子打架互相耍脏心眼的时候,记得还要牢。
这是居安思危的保命账本,帝王人人值得拥有。
脑子像发条一样,殷稷转起就停不下来,
狐疑此女就是想来害他性命的,杯弓蛇影一样防备她,根本不敢松懈。
八月赤阳高照,炎热无比的天,柔媚女人梳洗熏香过后,换了一件轻薄好看的纱裙,
端着小胖子刚熬好的汤药,推门进来了。
女人体态轻盈,一身青色椿芽的薄衫,身姿曼妙,臂弯披着长长深绿色的帛,莲花碎步缓缓踱步过来。
女人搬了个矮凳,在炕边坐下,翘着兰花指,舀着碗里黑色浓稠的药汁,一缕乌丝,轻柔落在她胸前的饱满圆弧上,红艳唇瓣微嘟着,不紧不慢帮他吹凉。
等瓷碗不那么烫了,端起来蒯一勺,递到他唇边,柔声细语,
“夫君,该喝药了。”
殷稷脑子里,想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