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中也有贫苦人家出身,神霄派弟子之中有不少都来自附近镇子县城里的农户。
高鸣摸摸孩子的头,问他可还有亲人。孩子哭得满脸是泪,哽咽着说父母都不在了,只剩下爷爷一个亲人。
弟子们面面相视,高鸣道:“小师叔,不如……”
姜维麟打断他道:“带着他一起入城,找官府问问,找个合适的人家照料他。”
高鸣叹了口气,拉着孩子安慰了许久。孩子听他说爷爷已经不在了,哭得越发凄惨,穷人家孩子总是要成熟的早些,知道爷爷遭遇不测,他便再无依靠。哭哭啼啼一阵后他怕惹人厌烦,抽噎着不敢哭嚎,瞧着倒是越发可怜了。
几个弟子都是骑马,带着孩子不便,高鸣来和叶昕商量,让孩子坐马车。
叶昕刚才听了来龙去脉,心里对这孩子也十分同情,答应下来。高鸣把孩子抱上车,让他坐在角落里,又叮嘱他不要乱动。
叶昕递了个面饼给他。
孩子抬起脸,他皮肤黢黑,一双眼哭得发红,谢过之后接了面饼慢慢咬着。
叶昕本还想开解他几句,但刚才该说的高鸣都已经说了,说多了怕这孩子再勾起伤心痛哭,她便不再多说。
入城后,一行人先去了趟官府,高鸣则独自一人照着孩子说的地址寻了去,发现那孩子的身世没有假,当真孤苦伶仃。等他回来后,姜维麟拍板在城里逗留一天,等安置了这个孩子再走。当天在客栈住下,叶昕在野外睡了一晚,正想好好梳洗,和王闻山说了一声。王闻山一路都习惯了,立马叫小二准备热水。
高鸣说让那孩子也好好洗个澡,再吃顿好的。
不一会儿,热水烧好送到叶昕房里,王闻山要去分一点来。进屋之后就坐在角落里不吭声的孩子站起身道:“路上劳烦几位哥哥照顾,提水的事我自己来吧。”
高鸣一指王闻山道:“你就坐着,让他去就是了。”
孩子垂着头,摇头道:“我提得动水,以前在家都是我给爷爷烧柴提水。”
高鸣闻言叹气,道:“你去罢。”
孩子来到叶昕房门前,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一声“进”,他这才推门进去。房里只有叶昕一个人,她坐在床边,弯腰脱了伤脚的鞋,动作小心翼翼。见孩子进门后就站着不动,叶昕朝屏风方向抬了抬下巴道:“在里面呢,我脚不能动,你自己去舀。”
孩子走到屏风旁,道:“姜大侠不在吗?”
“你找他?他出去了等会儿回来。”
孩子“哦”的一声。
叶昕见他还是定定的,轻声问:“你怎么了?”
孩子用袖子抹眼泪,“我想跟着姜大侠他们学武,以后给爷爷报仇。”
叶昕听他哭得抽抽嗒嗒,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柔声劝道:“练武可没那么容易,还要看根骨,就算练个十几二十年说不定也练不成,到时候报不了仇岂不是更惨,打打杀杀的日子很苦的,你爷爷肯定希望你能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去寻仇。”
孩子瞪大眼看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
叶昕见他几步走到面前,突兀的生出一丝警觉,喝止道:“你站住。”
孩子抬起眼,满布红血丝的眼睛凶光闪烁,“法王,许久不见了。”
叶昕面色骤变。
孩子舔了舔嘴角,一张可怜的脸变得凶神恶煞,身上骨头格格作响,关节噼里啪啦,瘦小的身型立刻窜高一截,他在腰上摸了摸,抽出细长如指的一柄短刃。
叶昕强作镇定,“谁派你来的,难道要坏我与左法王定下的事?”
“法王别吓唬我,”孩子嘿嘿笑了一声,道,“原来你真的全都忘了,我是奉陶姑娘的命,来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