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秦爷爷笑得很慈祥,看着秦自衡。
“爷爷,我……真的好想你,只有你……只有你不会嫌我是拖累,只有你……愿意养着我,只有你不会嫌弃我,爷爷,你总说等我出息了,你要享福,可是你……为什么不等了?”
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需要有牵挂,有念想。
以前爷爷是他的牵挂,是他的念想。
没了爷爷后,好像这个世界,再没什么值得他留恋了,家不再是家,爷爷不在了,那个他和爷爷住了许久的土房子也不在了。
秦自衡有时候常常会想,要是他不读书,爷爷是不是这辈子就不用这么苦?
也许死了也好,死了不用再受他拖累,不用整天顶着烈日去干活,去割草。
要是没有他,爷爷晚年哪里用得着这般劳累?他也不用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惦记着卖牛给他去读书,要是不惦记着这个事,也许他都不会走那么快,不会死的时候连个亲人都不在身边。
自责、悔恨如浪潮一般把他包裹着,将他拉入黑色的漩涡里,他挣也挣不掉,十年了,他还是会难受,还是会想起这个小老头时眼眶酸涩。
这些年秦自衡没一天敢停下来,他想给爷爷长脸,想给爷爷那些年的付出有个交代。
可真做到了,他突然又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了。
“爷爷,下辈子你要投胎到好人家,别再受苦受累了,也别再碰上我这样的累赘了,百年后我就去找你。”他抬手在照片上擦了擦,老头儿还是笑得那么灿烂,眉目慈祥和蔼。
秦自文回来拿柴刀,远远的看见秦自衡站在墓碑前,低着头,衣摆被春风吹得累累作响,他似乎不觉得冷,一直低着头,维持着那个姿势。
秦自文看了好一会,转身走了。
柴刀秦自衡拿回来了,到家时梁金兰和秦亮已经摆好饭菜,吃了饭,秦自衡便说要回去了。
秦亮不赞同说:“你昨儿连夜回来,不歇息一下再走?你开着车呢!不小心出了事怎么办?”
梁金兰:“是啊!床我都给你铺好了,睡一会儿再走吧!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没事。”秦自衡自进入公司后,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饭,有时忙得厉害,一天堪堪眯两个小时,刚才梁金兰说唐娟来了,她说秦自衡还在山上,唐娟便说那她等会儿再来。
秦自衡不想见到这人,也没心情应付她,想早些离开。
秦亮劝不动,只得叹一声和梁金兰默默给他装东西。
知道秦自衡要回来,梁金兰昨天晚上就杀了三只鸡,又捡了一箱土鸡蛋,鸡放强冻里,这会儿硬邦邦的,放车上一整夜都不会臭。
年年回来他们都要装些自己养的鸡鸭给秦自衡带回去,总觉得自家养的吃得健康,也好吃些。
秦自衡没推辞,和叔婶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清明时节,总是细雨纷纷。
方才阴沉沉,这会儿不出意外落起雨来,不大,并不影响上路,雨刷在前头玻璃上来回刷,乡村道路没什么人,特别是下雨的时候,因此手机响时,秦自衡扫了一眼,发现是老友打来的,以为有什么事,就伸手去拿。
结果就这会儿功夫,路边突然蹿出个人来,似乎是想拦他的车,张着双手,直直朝车子而来,此时车速并不算太慢,秦自衡方向盘立马向右打满,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车子朝着路边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