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在前,张束跟在后,看她一个个诊室打招呼介绍自己,不由想起那天在迈巴赫上的“游街示众”,只得微笑点头,假扮鹌鹑。两人一路往B超区去,张束的心揪了起来。看花姐这架势,是非要把瓜喂到苏大夫嘴里才行。
两人很快停在B超一诊室门口。张束想拦,但花姐动作奇快,伸手敲门。好在老天帮忙,里面恰好有病人。张束手心捏了一把汗。
花姐明显败兴,又不愿在看不上的猎物身上花太多时间,干脆移步到餐厅去。餐厅坐了不少孕妇,肚子大小不一,共同点是瘦。花姐很得意地告诉张束,私立医院就这点好,能帮孕妇完美控制体重,孩子好生,妈妈好恢复。
花姐突然仔细打量张束,表情微妙。这张脸上,五官单看算不上丑,拼在一起也说不出好看。这么一来,她也犹豫,生女孩像杜润,好看;生男孩,杜家的钱就有了着落。
“你命绝对算好的。”花姐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声。张束听懂了这声哀怨,话里话外是张束占了便宜,占了杜家资源的便宜,还占了杜润基因的便宜。到时候看到襁褓里包着一个洋娃娃,不知花姐会不会原地晕倒。
有年轻孕妇认出了“沈总”——她的大照片就挂在一楼,配着一些明显是公关部门写出来的文案,把自己包装得像私立医院领域的董明珠,确实唬人。
趁着她们寒暄的空档,张束借口换卫生巾,终于逃了出来。她的目的地也是B超一诊室。里面依旧有病人,但张束坚持不懈地敲门,终于把苏沛盈敲了出来。
这是张束第二次和苏沛盈脸对脸相见,短短一个月,谁能想到就变了天地。苏沛盈显得比张束更紧张,手指绞在一起,轻声问她有什么事。张束叹了口气,花姐何必执意羞辱苏大夫呢。明知这桩婚姻是假,让他们暗度陈仓不就完了。有前科的人对自己犯过的罪行果然最敏感。
可惜没时间分析,也没时间陈情。张束很平静地告诉苏沛盈,沈雪花来了。苏沛盈说着知道,却又摇头。张束也不解释,只问她,看完这个病人,你请个假,说自己痛经,好不好?
苏沛盈也不看她,撂下一句“病人在等”,一言不发扭身进了诊室。
但张束赌苏沛盈听得懂。
一刻钟后,当她再陪花姐来到诊室时,苏大夫已经“请假离开”了。张束心中暗暗叫好。花姐不傻,一定知道是谁做了手脚,也一定会让这个人不舒服。但没关系,在花姐的局里,张束和苏大夫本来也是牺牲品,现在,至少一个牺牲品已经跑了。
“我说你啊,”花姐转过头看张束,“你的脑子应该在大事上多下下功夫。”
“什么是大事?”张束也看她,“九子夺嫡?”
花姐难得有些气急败坏,一路不言不语将她拉到院长办公室。杜润今天不在,说是出去开研讨会,只有张束知道他人现在在董沁渝那儿。多么无聊的母亲,关起门来敢扇儿子嘴巴,却偏挑儿子不在的时候,前来收拾和儿子有关系的女人们。
门还没关严,张束就听到了一句荒谬话,“你是不是傻逼?”
獠牙还是露出来了。见面次数越多,张束越不信她优雅得体,但傻逼来得也太早了些。张束看小说里写豪门恩怨,一张张嘴巴虽然淬毒,但都干净得很。
怎么可能。
张束想了想,把门拉开,转过头看她,“花姐,失态了。就不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些老话了。你可以觉得我是狗,但你把狗打跑了,吃亏的是你。我建议你冷静一下,收拾一下再来和我聊。”
花姐压低了嗓子,“我不明白,我一心为你,你为什么要处处和我作对。你和杜润的婚姻里多一个第三者,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束笑了,“捋捋时间,谁是第三者。再说你也并不是为了我好,你只不过是想借我的脚踩死她。在你眼里,她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像小蟑螂一样,烦人又打不死。我哪里是什么未来院长夫人,我只是你的蟑螂小屋。”
花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束不得不感谢脏话将她从粉色泡泡里拉了回来,重新杀上战场。也不是为了苏大夫杀人,张束还没有圣母到这个程度,她只是恨这些非要用爱马仕丝巾做遮羞布的人。
再说了。她明明可以举起自己的枪,凭什么要给别人当枪。
“花姐,您是长辈,未来还是我婆婆,我本来应该更有礼貌一点。我在自己家,确实看着好欺负,但这不代表谁都能来拿捏我。您可以尝试,”
张束发现自己不哆嗦了。
“我也可以反击。”
第34章金屋藏娇,牛逼啊
张束的车今天限号。
她走出医院时给李行发了消息,下班后地铁见,却迟迟没收到回复。
也可以理解,换了她遇到今天的情况,只会更回避。张束试图揣摩李行的尴尬,又在想李行其实毫无尴尬的理由。她和李行就是因为“做孩子”这事认识的。
张束又在地铁口站了会儿,地铁口没有李行,手机上也没有李行。她觉得有点冷。今天天气格外好,是被大风吹开的蓝。在她去过的每一个城市,看到这样的蓝,都会让她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