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迷蒙的双眼,夜色中一个墨色的身影笼着月光由远而近慢慢的走了来,霍去病揉了揉眼睛,待走的近了才发现那哪是墨色,是那人习惯着了的臧青色。
“舅舅。”小去病“嚯”的一下跳了起来,激动的唤道,只是他蜷缩的久了,长久的保持了一个姿势不变,手脚早就麻了,此刻又是忽然的猛烈一跳,一个不稳便要栽倒了去,卫青一个箭步上前,揽着了那小巧的身子,皱着眉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这么晚了,怎还不进去歇着。”
霍去病倒是好,干脆直接赖在了卫青的怀中不肯动弹,“舅舅,去病在等你啊,你不会说会早些来的么。”说着不满的嘟着嘴,声音中满是委屈。
“是舅舅的错,不过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进去等着,舅舅说了来,便是会来的。”卫青揉了揉怀中的霍去病的脑袋,那被冻的通红的鼻子此刻竟滑下来两管青色的鼻涕。
卫青见着觉得说不出的滑稽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来,霍去病不满的在卫青的怀中蹭了蹭“舅舅我冷,我们快进去吧。”
“好,是舅舅的错,以后舅舅不会再这样了。”说着任由小卫青扒着自己的衣襟像只八爪章鱼般的挂在自己的身上。
清冷的月色悠悠的洒在院子里,倒影着的几株掉落了树叶的枯枝,卫青一脚踩碎了片枯黄了的叶子,发出一声“苛吱”脆响。
推了门去,卫少儿支着额却是已经睡着了,豆点的烛光微微的跳动了一下,桌上还有未做完的针线活。
卫青悄悄的将霍去病脱了鞋,放到了内室的床上,拉过床上的棉被替他盖了上。霍去病打了个呵欠“舅舅?”疑惑的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卫青。
卫青做了个“嘘~~”的手势,“别吵着你娘。”说着转身为卫少儿披上了件外衣,才复又推了门出来去。
仰头望着那一轮寒月,心中不禁念起了那人,不知道在那尚德殿中之人,可否安好?
忽见一抹银色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了天际,之后便是一道接着一道如雨点般的划来,卫青从未见过如此景色,一时间竟傻了眼,呆呆的看着,满目的寒光,心中那份说不出的感觉,却更是紧紧的揪着心脏,竟迫切的想见到那人。
刘彻推开厚重的窗,秋风裹着寒意袭来,那满目的道道银光,竟念叨起那双寒眸子,一日未见那人,此刻竟也是想念的紧。
“春陀。”刘彻张了张口,竟觉得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迫切。
“奴才在。”
“卫青现在在哪?”刘彻转了身,将那处理过的棕色熊皮往身上裹了裹,问道。
“似乎是出了宫,驾了……”春陀语言又止,抬了抬眸,看了刘彻一眼,似乎在犹豫着当讲不当讲。
“说。”刘彻皱了眉,知道那人出了宫,一时半刻也见不得,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见春陀又是这般欲言又止,不禁有些个恼怒。
“驾了平阳公主的车,似是将公主殿下送了回去。”春陀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刘彻一眼,直怕眼前这当今天子稍有不悦。
刘彻放松了眉角“卫青本就是平阳侯府出来的,为公主驾次车也算不得什么。出宫便就出宫了罢,只是,此刻卫青……”刘彻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己这个皇姐,难道跟卫青,不会的,不会的,想着自己竟有些不敢想下去,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奴才派人打探了去,倒是没有在平阳侯府中过夜,只是此刻,奴才也不知道卫大人去了哪。”春陀在宫中这么些年,圣上的意思他早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圣上在意了那些个人,他也早就看了个明白。
刘彻禁不住的勾起来唇,似乎是松了口气。
转身凝眸看着窗外的点点寒光。
韩嫣之死(上)
“陛下,夜深了,该就寝了。”春陀说道,这么些年,在刘彻身边照顾的久了,多少是有些感情的,这句话不是一个奴才对一个君主说的,而是一个长辈对着自己长大的孩子,其中带着的那些关怀自是不言而喻的。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说着也不回头,大手挥了挥,示意春陀退下。
春陀犹豫了一番,张了张口,最终还只是吐出个“诺”字。
……
安生的日子总是过不了几天,或者说,在这帝王家怎会有安生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