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传来抽泣声,几个女人见自家丈夫回来了,喜极而泣,这是一次真正的生死离别,深山有多危险,从人们谈之色变就能知晓,近两个月的时间,她们没少担忧,每天忧心忡忡,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咦,阿远没跟你们回来吗?”一个妇女说道,拉着七岁的小少年,在人群中东张西望。
“是啊,彪子呢,他们两没一起回来吗。”另一个女人搀扶着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众人之间来回找寻,没能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他们……”此时场中安静了下来,只有李铭欲言又止的声音,众村人都在疑惑,为何迟迟不见李远与李彪的身影。
“对啊,小北哥哥,李远叔叔与李彪叔叔呢,怎么没回来?”三小只幼嫩的声音在这突然安静的人群里格外响亮。
小北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转头看向李华和李铭。
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李华手中那两个石罐,压抑的气氛,还有他们低沉的脸色,几位长者好像明白了什么。
突然,李华将手中两个石罐摆在身前,当场跪了下去,“我……我实在对不住大家啊,没能将他们二人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众村人一阵错愕,两个女人与老人愣了神,盯着李华身前的两个石罐,显然是已经猜测到了真相,心如坠冰窟,眼中有泪水倘若,一旁的少年哭着说道:“我爹爹呢,不是说好会平安回来的吗,他去哪里了。”
听着少年的话,李猴,李铭,小北等人心如刀绞,鼻尖发酸,只觉着胸前堵塞,难以开口。
两个女子将李华搀扶了起来,其中一人强颜欢笑的说道:“没事的,村长,你勿要自责,我们知道,尽力了,我们不怪你,也不怪你们任何人,他们是为李村的未来而死,死得其所,很光荣。”
说话间,女人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另一人泣声问道:“村长,哪一个是我家彪子?”
李华心在滴血,迈入晚年后第一次忍不住想哭,强忍泪水,使那好像濒临崩塌的身子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其中一个石罐,满脸惭愧与懊悔,在两女的搀扶和她们痛心的话语下不知所措。
二女缓缓松开手,先后去抱起那装着李彪与李远骨灰的石罐。
“彪子,你跟我犟了半辈子,从没听过我的话,现在你安分了。”
“阿远,不怕,不怕啊,回来了,到家了……”
这一刻,她们再也绷不住了,失声痛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无比的揪心,怅然,有人暗自在落泪。
李铭,李猴,以及其余四位修行者全都跪了下去,情绪低落到极点,“实在是对不住大家,让你们大失所望了,造成这样的局面,并非村长一人之过,我们都难辞其咎啊。”
“起来,都起来啊,无需这样,不要自惭,我们不怪任何人。”老人颤抖着身子,老泪纵横,让众人都起来,可他越是这样说,'众人越觉得愧疚,不愿起身。
“他们是好男儿,是李村的英雄,为后人崛起而死,理所应当,树立的好榜样,是无上荣光,相信李村世世代代都会铭记他们的功绩,他们的灵魂,一定会受到古神护佑,在天上,与我们长存。”
“是啊,古神在天有眼,不会让他们的血白流,你们起来吧。”长者们纷纷开口,一众人在也在恳求。
两女如同女中强人,抹去眼角泪水后不再哭泣,做法更是直接,将几人一个个扶了起来,很是坚强,“谢谢你们,能带他们回家,至少,没有埋尸荒野,或许,这便是最好的归宿。”
“他们……生前可还有心愿未了?”老人拖着年迈身子,原本混浊的双眼黯淡了很多,来到近前,带着悲音。
“回家。”简单的两个字,悲叹与心酸,勾动所有人的心弦。
“好生埋葬,为他们立块碑。”说罢,老人转身,慢悠悠朝远处走去,孤凉的背影下,一张憔悴满是泪水的脸,唯一的亲子死了,他难以面对,除却哀声叹气,还能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
李华领着两女前往松林,众人默默跟随在后,那七岁的孩子很懂事,事实摆在眼前,内心万分悲痛,却在强行逼迫自己不要哭泣,迷离间又听见父亲严厉的教育,“好男儿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别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让别人见了笑话!”
冷风呜呜,松林婆娑,新春的前夕迎来如此凄景,可叹而可惜,在一座座坟冢间,今日又添新土,木碑伫立,天地间有悲意。
“遂你们愿,带你们回家了,生前劳苦半生,死后安于长眠,李村历代英灵尽葬于此,相信你们在那边也不会孤单,英雄,将被后人永远铭记!”李铭为两座新坟各点几柱香,施以大礼,后方,全村人尽是如此,低头默哀。